日本史專欄: 好書推薦:原田信男:《義經傳說與為朝傳說-日本史的北與南-》

文責:小編陳家倫

《義經傳說與為朝傳說-日本史的北與南-》

「死亡……只是傳說的開始!」

若說起源平時代的武將，相信不少人第一個浮現的人物，便會是武名享譽日本，甚至「走出世界」的源義經，加上拜今年大河劇《鎌倉殿的13人》在串流平台播出，因此包含台灣的朋友在內，也有更多機會認識這個時代或是源義經這號人物。

源義經

源義經做為號稱日本三大悲劇人物之一的武士，最終在兄長源賴朝不斷施加壓力下，為平泉藤原氏當主藤原泰衡所敗，而戰死於平泉衣川館。

衣川館

然而這源義經的傳說並未因其死亡結束，反而這只是源義經的旅程的另一個開始。

在源義經死後，如同本站曾經介紹的，源義經走出了日本，往北而行來到了蝦夷地，成為當地原住民阿伊努人的神，甚至走出列島，西行前往大陸，搖身一變成為了滿清帝國之組，乃至世界的征服者成吉思汗。

北海道平取町祭祀源義經的義經神社圖取自義經神社官網

另一方面，號稱河內源氏中的強悍武士，當代及後世日本皆認可的無雙強弓的源為朝儘管年少時做惡多端，保元之亂與父親源為義一同站隊「站錯邊」，做為「反賊」的政治犯遭流放到伊豆國的伊豆大島，最終也因其「仍不安份」而遭伊豆望族工藤茂光討伐，並帶往京師梟首，一生可以說是脫離不了「地方惡霸」及「朝廷反賊」的標籤。

朝廷反賊強弓的鎮西八郎源為朝

然而與他的侄子源義經相同，八叔為朝死後，也開始了另一個傳說，與源義經流傳不死而北遁傳說類同，源為朝死後，也流傳者其未死而南渡鬼島的傳說，而鬼島更隨者時間演變出現變化，讓源為朝依循鬼島傳說陸續踏上八丈島、奄美大島乃至沖繩縣，並成為一度讓日本人深信不疑的琉球王朝之祖-舜天(尊敦)之父的傳說。

傳說中的源為朝之子及琉球王朝之祖-舜天(尊敦)

兩位流者皇室之血的「源氏貴種」，儘管生前經歷迴異，但都在三十多歲的壯年之時死於非命，且更在日本的國境之南及國境之北留下許多各式各樣的傳說。

而被這樣傳說所著迷，並打算抽絲剝繭的，便是這本《義經傳說與為朝傳說-日本史的北與南-》的作者原田信男教授。

說起原田信男教授，筆者相信大部分的華與讀者第一次認識原田老師，應當是在他對於日本和食文化的研究，主因在於原田老師對日本飲食文化史等方面確實有寫下許多書籍，當中更有一本書《和食與日本文化：日本料理的社會史》，曾在2011年被香港的三聯出版社出版中文版。

原田信男《和食與日本文化：日本料理的社會史》中文版(圖右前香港三聯出版2011年出版)

然而原田老師的涉略並不只在和食及飲食文化等日本生活文化史，同時也專注於研究蝦夷及琉球，所謂的日本北國及南島，北與南的兩個日本邊境之地的歷史。

更曾在北海道的大學及沖繩縣執教多年，並於兩地多次進行實地考察。

也因為對義經傳說與為朝傳說的著迷而寫下這本書，向人們介紹這兩位日本家喻戶曉的源平時代的武士。

但首先要注意的是，這本書並不是一本刻意吹~繼續吹的造神書，反而他更在意的是「義經傳說」與「為朝傳說」在兩人「死後的形成過程及演變」，換言之，這不是一本訴說神話內容本身的傳說書，而是一本結合歷史、史料及傳說、地方傳承、民俗乃至神話，從中抽絲剝繭找出「神話如何誕生」的歷史書。

作者也在書中不斷的對比南方的為朝傳說與北方的義經傳說，對比其異同，找出做為曾是日本邊境之地的南九州、奧羽(今日東北六縣)，乃至異域的琉球(今沖繩縣)及蝦夷地(今北海道)的相似之處及不同之處，乃至源為朝及源義經，除了同為源氏貴種的高貴血統相同之處外，乃至源義經有「北地之王」-奧州的藤原秀衡支持，源為朝則有「南霸天」-南九州的阿多忠景後援等……叔侄二人意想不到的相似之處。

藤原秀衡(左前．田中泯飾演)與源義經(右前．菅田將暉飾演)
(劇照取自2022年大河劇《鎌倉殿的13人》)

這既是一本檢證探尋傳說如何誕生的偵探調查書，更也是一本了解日本的邊境之地的南與北，如何統合入日本帝國的一部份的一部「邊境史」與「對外關係」的歷史書。

在本書中，作者先簡單介紹了南(南九州及沖繩縣)與北(奧羽與北海道)的古代歷史的演進，以及源為朝及源義經生前的生平，讓讀者對於傳說誕生之前的歷史有所了解。

之後一一分析為朝南渡傳說及義經北遁傳說如何在鎌倉時代埋下伏筆、室町時代出現雛型、江戶時代伴隨者大眾文化的流行，以及日本的國族心理膨脹與神國思想的誕生，而普及於知識人及一般大眾，最後更探討了兩者在明治維新以後，在皇國思想的極端國家主義的溫床下，傳說如何轉型成熟並集大成，甚至配合「政治正確」成為日本帝國軍國主義侵略東亞的最佳代言人。

我們在書中可以看到作者引用大量的各個時代的史料進行檢證，也能看到作者對各地民俗傳承的檢討，更能從中比對南北兩傳說的「異同」。

可以說這本書不單單只是討論「神話如何誕生」，更是一本了解日本帝國如何向南北擴張，並將邊境之地納為己領後，邊境如何成為日本的一份子的圖書。

因此閱讀完這本書，不只是對於源為朝及源義經，南北兩位「源氏貴種」會有更深的認識。

這更是一本了解蝦夷、阿伊努，以及南九州及琉球國歷史的圖書。

如果你對日本的南與北-琉球及阿伊努-，又或者你對於日本原住民的歷史很有興趣，且能夠閱讀日文原文書的話，筆者都十分推薦讀者來讀讀這本岩波書店於2017年12月出版，價格也親民，不過幾百日圓便可入手的好書。

延伸閱讀:

源義經-(上)-由落難貴公子變成「滿蒙之祖」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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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義經(下)—悲劇戰神有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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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被日本」的那檔事!

北方篇(二)~源義經傳奇之-從流亡貴族到北遁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