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史專欄: 那些年~我「被日本」的那檔事!-北方篇(二)~源義經傳奇之-從流亡貴族到北遁成神~!

2020年6月16日星期二

那些年~我「被日本」的那檔事!-北方篇(二)~源義經傳奇之-從流亡貴族到北遁成神~!

文責:小編陳家倫

江湖傳說~北遁成神的源義經

本文改寫擷取自日本史專欄新書《江戶史》(書名暫定)之篇章〈日本特色的華夷思想-神國日本的優越與秩序〉(題名暫定)

在18世紀末開始，幕府推行的阿伊努人同化為和人的同化政策的風潮之中最特別的便是源義經在這場「阿伊努人和風化」所扮演的腳色。

被當事人的事主-源義經

源義經作為鎌倉幕府的第一代幕府將軍源賴朝的弟弟，因為與長兄源賴朝不和而逃亡到奧州平泉(今岩手縣平泉町)投靠平泉藤原氏，然而最終為藤原氏所殺而與其一黨戰死於平泉衣川館，然而義經傳說並未因此結束，或者說，才正式開始。

源義經戰死地衣川館遺址

到了江戶時代，在當時日本民間不斷傳說源義經並未死於平泉，而是帶者餘黨北逃到蝦夷地，並在當地教授夷人(阿伊努人)農耕及帶來許多器物等先進技術，最終成為了阿伊努人之神（kamuy，カムイ）-Okikurmi(オキクルミ)，而義經的從者弁慶也同時變成了Okikurmi的從者（kamuy，カムイ）

-Samaikur(サマイクル)，相信這類傳說的幕府官員近藤守重便在寬政十一年(1799年)於今日的平取町的阿伊努人聚落建立義經神社，將源義經與帶給阿伊努人器物及文化的善神劃下等號，透過源義經=阿伊努神Okikurmi，來推動阿伊努人的內地化。

平取町的義經神社圖取自義經神社官網

換言之，當時的日本人利用根本無法證實的鄉野傳說，試圖將阿伊努人「合理化」為日本國之一份子，甚至大建神社，企圖讓人們信仰這個傳說，並拉近和人與阿伊努人的關係，直到今日日本的北海道各地仍或多或少流傳者源義經的傳說。

且這樣的為了政治目的的「合理化」到了近代仍不斷發生，伴隨者清帝國的建立，「義經傳奇」甚至走出蝦夷地，橫渡大海前往北亞大陸，並成為女真人(滿清帝國)之祖乃至鐵木真(蒙古帝國之祖)，這類滑稽的傳說，其實背後也如同日本人將阿伊努人之神Okikurmi與源義經畫上等號相同，背後既帶者神國日本的優越感，認為鄰近的蠻夷都不過是我神國日本下的一份子、小弟。

(有關於源義經如何成為滿蒙之祖，可參考本專欄文章

源義經-(上)-由落難貴公子變成「滿蒙之祖」的傳奇)

更是有心人士操縱這些不可信的理論，試圖為日本進軍蝦夷地、滿州及北亞的行為合理化，既然「阿伊努人」、「滿清帝國」及「蒙古帝國」本是我神國日本的「兄弟之邦」，那麼作為「哥哥」的神國日本自然也有充分理由與之「合而為一」，或是介入「弟弟們」的「家事」也不為過。

換言之，我們會發現，受到本土的神國日本與外來的華夷之別思想影響的日本，一方面獨尊自身為世界獨一無二之天孫所治理的「神國」，並在這樣的優越思想下，於北方與阿伊努人建構起帶有商貿性質的冊封朝貢體制，建立起新的東北亞秩序，同時更將神國思想發揮的漓淋盡致，利用不真實的「義經傳說」為工具，將之做為「和努一家」，自身介入其他「蠻夷」化將之「同化」的合理化緣由。

最後我們也順勢介紹一下源義經成為的阿伊努的神祇（kamuy，カムイ），在阿伊努人的精神世界中，神祇存在於大自然的各處，因此也有各式各樣的包含以動物為形象在內的神，而這些神大致上可以分成對阿伊努人的生活等有幫助的「善神」，或是帶來瘟疫等傳染病的對阿伊努人生活帶來困擾的「惡神」。

在這當中，Okikurmi(オキクルミ)究竟是怎樣的神祇，在阿伊努的文化裡面，Okikurmi(オキクルミ)是眾神之中，形象接近於人形的神祇，他的別名又名Aynu-rak-kur(アイヌラックル)，是教導人們農耕及帶來許多器物等先進技術，大幅改善了阿伊努人的生活水平的善神。

至於被和人傳承成為弁慶的Samaikur(サマイクル)，則據傳與Okikurmi是兄弟的關係，且與善神的Okikurmi相比，Samaikur的形象可以說多變，在北海道不同地方的阿伊努人的傳承中，Samaikur既可能是作惡多端之神，也可能是被人們尊崇的善神。

筆者自認自己也並非專門研究阿伊努文化及宗教方面的專家，應此也不敢在此多做妄言，然而Samaikur多變的形象也在告訴我們，即使是看似一個民族的阿伊努族，其實伴隨者居住地的不同，在文化、宗教等精神世界上也是很有可能是有所不同，因此在近來尊重阿伊努等原住民之多元文化的精神帶領下，筆者也覺得這一點值得我們省思，而不應將他們的文化化為一個統一的符號。

然而不管如何，在18世紀末時，近藤守重所處的年代正好是，俄羅斯南下千島群島，並開始叩關今日北海道的蝦夷地進行通商的年代，此時刻幕府驚覺北方突然來了新的威脅，因此決定積極開發蝦夷地，而對於蝦夷地的原住民阿伊努人。

當時近藤守重等幕臣的看法便是企圖將阿伊努人進行「和人化」、「最終目的」便是將蝦夷地的原住民阿伊努人等「夷族」，轉化為「日本人」及「日本北防的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