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責:小編 陳家倫
相責:小編 陳家倫
圖責:小編 陳家倫
「五月十二日 相馬舊領三郡御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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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來改易壞消息的佐竹義宣與正在辦野馬追祭事的相馬義胤 |
相馬家在渡過了「一片空白」的關原之戰後，看似逃過這場決定命運的決定天下之戰，然而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患」。
(關於相馬義胤在關原之戰的行動，可參考前章
不屈之赤駒~相馬義胤(貳拾) 相馬義胤的關原之戰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1/04/blog-post_29.html)
相馬義胤及相馬家族雖然渡過關原之戰這場動亂，然而一個個噩耗卻接連的發生在相馬家中。
先是在慶長六年三月二十日(1601年4月22日)，相馬義胤的三弟，同時也擔任相馬家中北鄉大將的田中館主相馬忠次郎鄉胤(田中鄉胤)病逝，鄉胤之死不但讓義胤痛失親弟，更讓自己失去了一位領內的大將。
鄉胤死後法名為「陽山清公大禪定門」，並葬於所領的北鄉鹿島，也就是今日南相馬市的鹿島區一帶，其菩提寺則為位於鹿島的田中山陽山寺(今祥雲山陽山寺)。並由小高山同慶寺的僧侶主持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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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馬鄉胤的菩提寺 陽山寺 |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義胤的三弟鄉胤去世不過兩個月，慶長六年五月十五日(1601年6月15日)，相馬義胤的長媳婦，同時也是相馬三胤的妻子的江戶崎夫人(蘆名盛隆之女，蘆名盛重養女)於相馬家的居城牛越城去世，年僅十七，江戶崎夫人死後法名為「花桂春公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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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達、田村、相馬、懸田、亘理、佐竹人物關係略圖 |
更糟的是，就在同年秋天，慶長六年十月十六日(1601年11月10日)，相馬義胤之父相馬彈正大弼盛胤去世，享壽七十三。
這位一生戎馬與伊達家族三代對抗的相馬家當主相馬盛胤，死後戒名為「籌山勝公大居士」，因其晚年隱居於今日的中村城西館，死後的葬禮也在鄰近中村城的宇多川(今相馬市一帶)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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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馬盛胤晚年隱居地 中村城(今中村神社) |
一年之內連續死了親弟、媳婦以及父親三位至親，慶長六年想必對於相馬家及相馬義胤來說，不是好過的一年，然而更糟的事情，卻在隔年的慶長七年(1602年)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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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內失去三位至親的相馬義胤 |
在相馬家的官史《利胤朝臣年譜》中在慶長七年(1602年)中紀錄了一條對於相馬家來說，可以說是晴天霹靂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便是相馬家連同佐竹家，一同遭到德川家康所主政的豐臣政權下令改易至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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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令佐竹家與德川家等領地改封的 豐臣政權NO.1 德川家康 |
事發於慶長七年(1602年)五月七日[1]，當時已經上京滯留伏見長達兩個月以上，並曾在三月七日向家臣真壁重幹寫信提及抵達伏見並曾晉見過豐臣秀賴及德川家康等人，確認自家的未來將一切如故的常陸佐竹氏當主佐竹義宣，突然接獲得到德川家康授意而被派遣的使者榊原康政以及花房道兼二人，告知佐竹義宣將被沒收領地，改封領地於奧羽之地，此事對於在關原之戰中「事實中立」的佐竹君臣們，有如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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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德川家康下令移封奧羽的 佐竹義宣 |
比如得知此事並佐竹義宣上京的近臣梅津憲忠便在五月十三日將此噩耗傳達給故鄉的親人。
而佐竹義宣很快的接受現實，更在五月十五日對留守領國的重臣和田昭為下達替換領國相關準備工作的詳細指示。
我們從佐竹義宣在五月十五日發出的指示信中，可以看到佐竹義宣對留守領國的和田昭為下達針對國替之事的準備作了詳細的指示，當中更能從書信一開頭看出，國替的消息應早在此封信之前，義宣便已傳達回領國。
改易國替之事，佐竹義宣也不只將消息傳達給佐竹氏的領國，更將此消息傳達給當時屬於佐竹氏指揮，諸大名皆視其為佐竹氏與力(助將)的盟友-相馬義胤的領國。
(關於相馬家與佐竹家在豐臣政權時代的關係，可參考前章 豐家赤駒:
http://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0/11/15481635.html)
根據《利胤朝臣年譜》的記載，當盟友佐竹義宣從伏見傳來的改易噩耗的急報抵達相馬義胤的居城牛越城時，正值五月十二日(1602年7月1日)，當時相馬家正於居城牛越城下忙於家族歷年舉行的傳統活動野馬追活動。
(有關於野馬追活動 可參考拙文 野馬懸:
http://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0/04/blog-post.html)
我們在《利胤朝臣年譜》中可以看到這樣的記載
「因石田治部少輔三成曾催促(佐竹加盟)，而有背叛家康公之慮，因而常州水戶城主佐竹右京大夫領知八十萬石，當中包含相馬長門守義胤、岩城忠次郎貞隆等佐竹附屬之大名將被沒收領知(領地)，(佐竹)義宣改封出羽國秋田砥澤之地貳十萬五千八百石，義胤、貞隆等一門須隨義宣(改封)。
改封羽州秋田等上意(豐臣政權)之命，由義宣派遣信使帶來飛簡，於五月十二日抵達牛越城(此日舉行野馬追祭禮)，(並被告知)將從義宣受封之地內中分一萬石(與相馬)。
(相馬義胤、三胤父子)招集全體武士登城，義胤、三胤兩君無法接受此命令，乃決定遞出(陳情)訴狀，望能通達上層(德川父子)，並議定離開三郡(相馬領)，而會津之蒲生飛驒守秀行之一族，蒲生源左衛門鄉成為三春城代，素來與(相馬義胤)交情匪淺，乃向其拜託借助於三春領內，源左衛門秀行(鄉成誤字?)應諾，義胤君乃率隨行武士五拾餘人，僕役(小人)貳拾六人往三春之大倉，而相馬家中之一家眾大進之侍與小進之侍亦離開相馬，居住於三春領內，或於三郡內退隱於民間，或離散於他國而失其家名。」
換言之，從相馬家自身的官方立場，我們可以讀到的是因為佐竹義宣在關原之戰舉棋不定的態度，遭德川家康質疑，因此佐竹義宣遭下令減封秋田，相馬、岩城等做為佐竹家的一門眾，理所當然的應隨佐竹家移居出羽，且佐竹家也以準備一萬石領地分封給相馬家。
相馬家聽到佐竹義宣的信使帶來此噩耗時為5月12日，此日正好相馬家正在居城牛越城舉辦「野馬追祭禮」，聽聞此移封噩耗的相馬父子乃招集家中所有武士登城共同商討去向，最終相馬父子與諸士們決定向決定移封命令的德川家康進行申訴，但是為了不觸怒德川家康及其背後的豐臣政權，乃決定暫時服從命令，接受改封命令，離開相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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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馬家傳承至今的傳統活動 野馬追 |
正好新封入會津的蒲生秀行的一族，並擔任三春城代的蒲生鄉成與相馬家族有私交，乃委託於其希望能讓相馬父子暫棲於三春領內，鄉成爽快答應，於是相馬義胤、三胤父子帶領少數隨從武士及僕役移居三春，而相馬家的家臣及一族們，有的隨主君相馬義胤，移居三春，也有的於領內歸農或是放棄武士身分，成為尋常百姓，但也有的流浪於他國之間而失去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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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春城 |
也在同月，奉德川家康命令前來接收相馬領及相馬家居城牛越城的武家們也前來相馬領進行接收工作。
若根據《利胤朝臣年譜》的資料來看，我們會發現參與接收相馬領的武家主要以常陸國(今茨城縣)以及下野國(櫔木縣)的武家為主，當中包含……
常州下館城主 水谷伊勢守勝俊 (四萬石，後加曾至五萬石)[2]
下野國 太田原城主 太田原備前守晴清(一萬石餘)
御旗本
居於下野 皆川山城守廣照
同 岡本宮內少輔義保
同 福原安藝守資保
相馬家在這些北關東武士的負責監視下，獻上牛越城以及相馬家所屬的三郡領土，相馬義胤、三胤父子前往三春領的大倉。
而在相馬父子抵達三春領後的隔月，六月二日，相馬三胤隨即經由白川口南下，出發前往武藏國江戶(今東京都)，企圖向德川父子上訴，以收回相馬家改易的命令。
由於相馬三胤本身的「三」字是拜領自石田三成，在當時豐臣西軍已經大敗，石田三成被視為叛臣而梟首於京都的情況下，拜領石田三成名字的「三」字是非常「政治不正確」的事情，為了替自己向德川家上訴減少扣分的可能，因此相馬三胤也趁這次機會，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相馬蜜胤，以爭取上訴成功的最大可能性。
而此相馬蜜胤的「蜜」字在日語中是與「三」字同音，音發みつ(Mitsu)。
也在這背景下，相馬蜜胤展開他的南下關東的「上訪」陳情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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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馬三胤(蜜胤) |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相馬家族的沒落，看似樹倒猢猻散，然而這時候，卻有一位武士得知舊主相馬家族的噩耗，毅然決定向舊主相馬義胤父子雪中送炭，而這位武士便是曾經擁有相馬家中，除隱居的相馬盛胤外，所領最高而高達三千石的相馬一族-泉藤右衛門胤政。
泉胤政如同前章〈從小高至牛越〉中所述，因為慶長二年(1597年)相馬義胤修築牛越城時，與主家爆發衝突，最終出奔離開相馬家，儘管如前章所述，泉胤政出奔的事件，仍有許多值得檢討之處，但可以確信的是，在慶長二年以後，泉胤政應當以暫時離開相馬家。
(有關泉胤政出奔問題可參考前章 不屈之赤駒~相馬義胤(拾玖)-從小高至牛越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1/03/blog-post_71.html)
但是當得知相馬家改易消息及相馬父子離開小高前往三春的大倉時，當時人在米澤奉公上杉景勝的泉胤政，隨即向上杉景勝告假(請辭)，並在半路上與相馬蜜胤相遇。
我們在《利胤朝臣年譜》中，可以看到對於泉胤政的歸參相馬家的部分有這樣的記載
「同月(六月) 泉藤右衛門胤政歸(直奔大倉)
(泉胤政)得知國替之事，因念及與相馬家族之舊情，乃向上杉景勝告假，離開米澤，於路途中，晉見蜜胤君。」
這位曾經與相馬義胤有所矛盾，因而出奔離開相馬家族的相馬一族泉胤政，最終便在相馬家最危急的時刻，雪中送炭回歸相馬家。
泉胤政也因此舉，在日後江戶時代的相馬藩中，具有重要地位。
在相馬利胤(蜜胤)於寬永二年九月十日(1625年10月11日)去世，相馬義胤(外天，即本作主角)之孫相馬虎之助(義胤)年幼繼位後，泉胤政做為老臣，擔任相馬家執權，所領知行高達1714石。
雖然所領與戰國時代的文祿年間的三千石相比已不如往昔，然而依舊是相馬家臣中第一，且更擔任執權地位，可說是當時相馬家名實相符的第一重臣，也足以想見當時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相馬義胤(外天)對這位相馬一族的老臣之信任。
相馬家的沒落，不只是盟友佐竹義宣、舊臣泉胤政以及相馬義胤自己知道，包含相馬義胤的死敵，伊達政宗也很快知道此事，主因當佐竹義宣被德川家康下令從常陸移封出羽秋田時，伊達政宗也人在京都，因此很快便掌握到佐竹義宣乃至相馬義胤將沒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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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相馬家沒落 而指示家臣即刻接人在相馬家的岳母來自領的 伊達政宗 |
就在相馬家族沒落的同月，五月，伊達政宗隨即指示家臣準備前往相馬領接自己的岳母堤谷夫人[3]，在伊達政宗的指示下，伊達家臣後藤孫兵衛隨即前往相馬及伊達兩家的國境駒嶺迎接堤谷夫人(喜多，以下統稱喜多)，相馬家對於伊達政宗迎接岳母的舉動，儘管素來與伊達家不和，然而此時相馬家早已自身難保，因此便沒有阻止伊達政宗迎接岳母的舉動，而是將義胤的姑姑喜多，送往伊達領的駒嶺，轉交給伊達家臣護送置仙台。
以後這位自三春騷動以來，因為聽聞愛女愛姬在伊達家中遭到惡女婿虐待的政宗岳母喜多，便在娘家沒落的契機下，來到了多年關係惡劣的女婿家中，定居於仙臺，並也相信在此之後，自愛姬於天正八年(1580年)出嫁後，二十多年未曾相見的母女也相信再次重逢，以後喜多作為仙臺藩藩主的岳母的身分，便居於仙臺，最終在元和五年一月二十一日(1619年3月7日)仙臺領內，死後葬於仙臺城下北山的金剛寶山輪王寺，也就是今日仙臺北山中，以境內繡球花聞名的輪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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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王寺境內的庭園 |
而同寺的社境內，至今仍留有象徵喜多的墓地的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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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王寺 喜多墓 石塔(左) |
對於喜多這位連結相馬、田村及伊達三個家族羈絆的女性，以及與政宗這對岳母及女婿來說，兩人從友好到關係惡化，喜多曾視政宗為家族的希望，但卻因為聽聞女兒在夫家遭到的不友善對待而心碎，然而當喜多的家族相馬家走向沒落時，女婿政宗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岳母的未來而將岳母接到身邊，最終喜多也病歿於一度交惡的女婿的領國內，或許喜多及政宗這對岳母及女婿的關係，也不是三言兩語可說盡的。
那麼，面對改封危機，而交出領地移居三春的相馬家族，又是如何重生的呢?
礙於篇幅，就讓我們在下一章〈絕地重生〉中進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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