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責:小編 陳家倫
川越宗一 《熱源》序章〈結束的隔天〉&第一章〈歸回〉讀後感
川越宗一《熱源》中文版 博客來獨家版書封 |
以下心得有部分捏他
(恭喜你,你無視警告...以下被捏他本人及本站不負損害責任www)
阿伊努、俄羅斯、日本,於北方大地的交鋒,在近年來伴隨者阿伊努人作為日本的原住民族,以及動漫畫黃金神威風靡日本及世界而逐漸為人們所關注,更使得人們逐漸關注這段歷史。
野田智《黃金神威》 漫畫 |
在這當中,今日的庫頁島,被日人稱為樺太,俄羅斯人稱為薩哈林(地獄之島),同時也是阿伊努人的阿伊努茅希利(人間之地)的北方大地,曾經有過阿伊努人、尼夫赫人、烏爾塔人、日本人與俄羅斯人生活或是往來於這塊大地。
然而1875年,一紙條約,卻使得庫頁島在日本帝國及俄羅斯帝國的協議下,成為俄羅斯帝國的領土,一些島內的阿伊努人或因自願,或為日本人半騙半哄乃至強迫下,離開故鄉,來到南方的北海道。
(可參考拙文 那些年~我「被日本」的那檔事!-北方篇
http://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0/02/blog-post_23.html)
日俄雙方簽訂庫頁島千島交換條約的30年後,1905年,伴隨者日俄戰爭,俄羅斯帝國的戰敗,日本帝國從俄羅斯帝國手中奪取庫頁島南部,並在當地設立樺太廳,然而這場因為戰敗的失土之恨,卻也被俄羅斯人視為恥辱,更被在1917年10月革命後取代俄羅斯帝國而成為共產世界的領導者的蘇聯視為國恥,視將收復薩哈林島為祖國復興的重大偉業。
在這背景下,開始《熱源》故事的開端,1945年8月,蘇聯的大軍開向滿洲及庫頁島等遠東戰場,然而就在1945年的8月15日,日本決定投降同盟國的隔一天,一位蘇聯的女下士來到太平洋岸的蘇維埃港,準備隨者祖國軍隊登陸這座祖國失去多年的南北狹長的島嶼-薩哈林島,又或者是被稱為樺太、庫頁島以及阿伊努茅希利。
讓筆者開始感興趣的是,雖然這是一本以樺太阿伊努人為主角的故事(且主角歷史上真有其人),然而作者卻刻意的用一位紅軍女士兵亞歷山德拉‧雅科夫列夫娜‧庫尼可娃下士來為全書開場,試圖透過俄羅斯人的角度,來看待這座曾經是多個民族共存及往來的島嶼。
這位面容姣好,在軍旅生涯中也不乏被並肩作戰的男性士兵言語性騷擾的紅軍女士兵,作者也刻意帶出她從軍的背景,在希特勒及納粹德國入侵祖國之下,這位本來因為愛情希望多了解自己的另一半的女大學生決定主修民族學,想更加了解自己的男友以及他的民族韃靼人,這樣單純理由決定大學主修項目的的少女,因為希特勒與納粹德國的入侵,使得他的男友戰死於沙場,家鄉列寧格勒(聖彼得堡)遭到德軍圍攻,父母親於圍城戰中死亡。
在這背景下,一位曾經嚮往愛情及希望更了解自己另一半的純情女大學生,決定和其他幾位女同學拿起槍枝,和入侵家鄉的德國人拼死一戰,最終她成為一位冷酷的戰鬥機器,並用她的軍服及長槍,殺死一百多位法西斯士兵,然而當紅軍攻陷柏林時,眼看者自軍的政委強暴無辜的德國婦女,她又憤怒的開槍射殺政委,在這背景下,她被調離原部隊,派往遠東並參與遠征薩哈林島的行動。
然而薩哈林島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個陌生之地,因為早在大學主修民族學之時,她便曾經接觸過由波蘭人出身的俄羅斯帝國的民族學教授布羅尼斯拉夫‧畢思多斯基(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Bronisław
Piłsudski)所留下的薩哈林島的原住民的唱片等音聲,在這些資料中有名為西西拉托卡(花守信吉)、雅西諾斯凱等阿伊努人所述說的一個被人們稱為走向毀滅的民族的故事。
俄羅斯帝國的民族學教授,立陶宛出身的波蘭人 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Bronisław Piłsudski) |
講到這邊,時間回到64年前的1881年,一個位於北海道這個日本帝國新領土的石狩川河畔的村莊-對雁村,故事便從一位阿伊努少年亞尤馬涅克夫(山邊安之助)向村莊同為阿伊努人的第一美女基薩拉絲伊告白開始,懵懵懂懂的15歲少男向年長2歲的少女告白,卻也引發另一位15歲的阿伊努少年西西拉托卡的不滿,因為最初本來亞尤馬涅克夫是與另外一位擁有日本及阿伊努血統的10歲少年千德太郎治(父親為日本武士,母親為阿伊努人)是要陪同西西拉托卡,幫助他與少女基薩拉絲伊打好關係。
晚年參加南極探險隊的亞尤馬涅克夫(山邊安之助)(左)與西西拉托卡(花守信吉)(右) |
然而亞尤馬涅克夫一到少女面前,非但沒有幫助朋友,反而還直接在朋友面前對象朋友心儀的女子告白。
深感到被朋友背叛的西西拉托卡隨即對亞尤馬涅克夫,而基薩拉絲伊只是不屑的繼續玩弄自己的琴。
故事的開頭便圍繞在這四位阿伊努少年少女的情愛糾紛(?)為開端,然而很快的伴隨者五位日本少年的經過,再次將四人拉回現實。
日本少年們基於自身的優越感,不但欺負年紀小而具有阿伊努血統千德太郎治,看者兩個阿依努少年打架,更是嘲笑他們的舉動,甚至歧視性的嘲笑亞尤馬涅克夫及西西拉托卡是「阿~伊努(あ~いぬ)」(啊!是狗!)
受到日本少年們的刺激,西西拉托卡隨與亞尤馬涅克夫隨即反抗人多勢眾的日本少年,然而對方人多,兩人2打5十分吃力,所幸在千德太郎治的活躍(?)下,以及不分敵我(?)的玉碎攻勢下,嚇跑日本少年。
發動玉碎攻勢的千德太郎治 照片取自,千德太郎治著書《樺太阿伊努叢話》(樺太アイヌ叢話) |
隔天,三人到了學校,被學校的日本人老師道守訓斥,不該打架,應該當個文明人,而這位老師是鹿兒島出身,曾擔任過軍人並上過戰場,在4年前的西南戰爭時更隨西鄉隆盛對抗明治政府軍,在他的字字句句中,總是充滿者對西鄉殿的敬重,以及看似對於現世的無奈,然而在提醒學生們不該打架,「動刀動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而要求學生應該為了未來努力讀書學習文明。
到這邊,我們在這本《熱源》的前面十分之一的篇幅中,可以看到作者細膩的刻劃者各個人物的心境轉換以及掙扎。
在最一開始的時候,以蘇聯再次入侵庫頁島為背景,卻從俄羅斯人的角度試圖來看這場日本人眼中的「不義之戰」,在日本人眼中,蘇聯的入侵,是不顧道義入侵自國領土的侵略行動,至今,日本仍堅持南千島群島為該國與俄羅斯有領土爭議的北方四島領土爭議(反而本作重點的南庫頁島已被當今的日本政府及日本人忘的一乾二淨。)
然而若從俄羅斯及蘇聯的角度來看,當1875年時,俄羅斯與日本簽訂庫頁島千島交換條約,兩國的領土爭議早已該塵埃落定,然而卻因為1905年時的日俄戰爭祖國戰敗,導致失去庫頁島南部,對於當時的俄羅斯人或蘇聯人來說,這不過是40年前的近代史發生的遭奪取領土的奪土之恨。
若你從俄羅斯及蘇聯的角度來看,他們也正是在進行一場光復失土的「偉大正義之戰」,透過開場的紅軍女士兵亞歷山德拉‧雅科夫列夫娜‧庫尼可娃下士參與戰爭的經歷,我們也更能發現這些日本人眼中的俄國侵略者,其實他們現實中,往往因為各種不同的理由走入戰爭、然而更重要的是,侵略者及被侵略者絕對不是善惡的兩極,她可能只是一位憧憬者愛情的少女,無情的戰爭卻迫使她拿起長槍武裝自己,然而當看到自己人強暴無辜的德國婦女時,惻隱之心及憤怒之心又再度的讓她義憤的槍殺了那位施行暴行的紅軍政委。
阿伊努少年們的老師道守,他曾參與過西南戰爭的經歷,加上曾經率領學生與西鄉隆盛一起反抗官軍,但是當阿伊努孩子們與日本少年打架時,卻也是訓誡阿伊努孩子們不該打架,因為「動刀動槍的時代過去了」,看到這邊筆者也認為作者透過這段刻意刻劃當時的日本人們,尤其是武士階層對於新時代轉變的困惑以及改變。
道守做為鹿兒島出身,並跟隨過西鄉武力對抗明治政府,除了滿口西鄉好棒,閉口西鄉好棒,明治政府官吏多腐敗,搞的底下一堆學生也成為西鄉粉的老師,從他的字字句句中可以感受出,面對明治維新這個時代的大轉變,其實道守骨子裡是無法接受「動刀動槍的時代過去了」的武士時代的終結,然而儘管心裡在怎麼無法接受,對於當今的執政的政府更是多有不滿,但每當面對現實,以及「文明的來襲」,曾經在西南戰爭中對「文明」及「政府」表達怒吼的道守,最終也決定開始做出改變,試圖適應起文明,那怕這不是他心中所想,但為了求生,他必須做出改變,也必須教導他的學生,必須接受文明,改變「野蠻」的行徑。
然而所謂的「野蠻」,卻可能其實正是阿伊努少年們的傳統的文化及生活,當日本人要求他們接受農耕及「文明開化」的時候,少年亞尤馬涅克夫感受到的卻是似乎「我們」正在失去了「自我」,變成「不起眼毫無特色的存在」。而老師口中的皇恩浩蕩,在這位九歲與親人一同離開故鄉庫頁島來到日本的阿伊努少年,卻是帶有一種遭到吞併的不舒服感。
最後談到這邊,在來談談小說中日本少年歧視阿伊努少年們而脫口嘲諷的歧視話語。
「阿~伊努(あ~いぬ)」(啊!是狗!)
相信如果對於阿伊努文化有興趣的朋友,如果有追蹤時事新聞的話,應該會注意到,日本的日本電視台的綜藝節目『スッキリ』最近引發喧然風波的歧視阿伊努風波。
而風波的背景便是該節目在以介紹阿伊努女性為主題的紀錄片中,說出「阿~伊努(あ~いぬ)」(啊!是狗!),這樣帶有種族歧視阿伊努人的用語。
且不管節目單位及演出人員是否是自以為是風趣而試圖用詼諧的手法企圖做出節目效果。
但是有些事情,是即使玩笑,也不能隨意亂開,更何況我們無法確信節目的相關人士是否真心內心帶有歧視的想法,電視節目的影響力是否會加深這些歧視,這也是令人擔憂的。
因此這不適當的發言很快的就引起阿伊努人在內的團體進行抗議,最終迫使日本電視台對於在節目中出現如此不適當的歧視用語進行道歉,日本電視台的高層為表示慎重,甚至是在北海道阿伊努協會所召開的大會中,公開向阿伊努人致歉。
(相關新聞
日テレ社長、アイヌ協会会合で謝罪 差別表現「時計の針戻した」 検証番組放送へ
https://www.hokkaido-np.co.jp/article/552460)
看到這邊,筆者也再次感嘆,阿伊努人自正式加入日本國的一分子,已有一百多年,而終於承認阿伊努人為原住民地位的阿伊努新法也已經通過兩年(儘管該專法對於很多原住民固有權利的部分都打模糊仗)。
然而在日本的社會中,到底還有多少無法包容或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態歧視阿伊努人的「高人」呢?
川越宗一描寫的日本少年歧視阿伊努人的時代背景是140年前的1881年,而《熱源》小說完成是2019年,然而直到今日,那怕日本設立阿伊努新法,黃金神威漫畫及動畫風靡日本及全世界,《熱源》更拿下日本文學界舉有重要地位的直木賞。
看似阿伊努的地位及重要性在日本日漸提升的同時。
卻也不斷的發生 因為阿伊努新法的模糊,使得針對阿伊努傳統儀式的鮭魚漁獵捕撈權的原住民固有權利的認知,阿伊努人與日本中央政府及北海道地方政府的認知差異,導致兩方對簿公堂走法律訴訟,也有日本的議員等民意代表高喊日本單一種族論,日本沒有阿伊努人,有的話給我站出!或是電視台節目於節目中播出帶有種族歧視阿伊努人的字句。
回過來我們三位阿伊努少年打架並被道守老師訓斥後,之後當然就是見家長。
尤其是對方日本人小孩其實是擴墾北海道的日本屯田兵的小孩
亞尤馬涅克夫的養哥哥,但如同養父般存在的對雁村的阿伊努人首領契可畢羅(木下知兒廣)及屯田兵中士長篠先生,兩邊的家長面對面,企圖釐清問題。
長篠先生在一開始擺出高姿態,威嚇者契可畢羅要對方爲自己的小孩遭到欺負之事做出負責,但是契可畢羅也是不卑不亢的小心措辭與之周旋。
看似劍拔弩張,但突然間長篠先生進行致歉,原來他已大略了解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不對,因此覺得在理解事情因果狀況後,必須遵循心中的「正道」。
他與他一同駐紮於江別村的屯田兵夥伴們,本來是侍奉於日本東北地區(奧羽)的大名的武士,但是於在十多年前的御一新(明治維新)中,他們與薩長為首的新政府軍作對,結成奧羽越列藩同盟,但是最終戰敗並被貶為賊軍,接下來的日子更被流放到荒地,因為生活難過,又受盡歧視欺壓,因此最終選擇來到北海道當屯田兵。
在這生活困頓,又飽受欺凌歧視的日子中,一直支撐他們走過來的,便是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必須遵循者心中的「正道」。
在之後亞尤馬涅克夫因為一次的因緣際會,取得基薩拉絲伊的芳心,並與之結為連理。
亞尤馬涅克夫為了適應所謂的文明開化,也決定進一步求學,因此決定出外去其他市鎮當學徒存錢,希望可以透過教育,爲自己及心上人在新的「社會」中求生,過程中有過不順,也有過失敗,但最終他也找到皈依,並與基薩拉絲伊生下了兒子。
契可畢羅作為阿伊努人的首領,也致力於找出讓從庫頁島搬來此地的阿伊努人們一同找尋在這塊新天地落葉生根的辦法,更不想成為日本人口中的野蠻人、靠日本人施捨救濟、還要感謝日本人帶來文明開化的野蠻人。
西西拉托卡一方面尋找者愛情,一方面找尋者自己的人生意義。
千德太郎治為了改善自己的族人阿伊努人的生活,認為受教育是讓族人改變現況的最好方式,因此立志進學,並在將來回到家鄉當位老師教導族人的子弟們,在這文明開化的「社會」中立足。
契可畢羅透過跟政府談判收回漁場的漁權,並透過建立類似公會的形式讓村人們與日本人一同經營漁場,透過村民的自力更生,從中改善了村人的生活,阿伊努的村人們也日漸搭起日本風格的新建築居住,生活獲得了改善,但是契可畢羅並非只是想讓阿伊努人變成亞尤馬涅克夫所擔心的文明開化的毫無特徵的日本人,雖然讓村人過上好的生活,住起舒適的日本人的房子,但是契可畢羅還是習慣居住在傳統的阿伊努建築中,伴隨者阿伊努村人們的生活及經濟的改善,甚至契可畢羅也向亞尤馬涅克夫提及開始想在村莊辦起族人的傳統儀式「送熊靈」。
因此看到這邊,筆者也更深深的感受到這本小說的主角雖然是阿伊努人,然而他絕非部分評論指桑罵槐般的,是強調島國面對大國威脅壓迫及吞併下,所做出的悲壯的一本書。在書中刻劃的人們無論是阿伊努人或是和人,都是展現出面對名為「文明開化」的新的社會衝擊,以及新的政治體系結構的出現的「國家」的出現之時,身處於交替之中的人們是如何在這「變化」之中尋求「自己的定位」以及「人生意義」。
我們看到因為在明治維新中,與官軍作對而被視為賊軍,因此日子難過但即使如此仍認為不應失去心中「正道」的奧羽武士出身的屯田兵長篠先生對「正道」的堅持,也看到了曾經在西南戰爭隨西鄉隆盛對貪腐的新政府發出怒吼,最終也不得不妥協,甚至教導孩子們該「適應文明」的道守老師。
更能看到阿伊努人的亞尤馬涅克夫在面對自己文化傳統的消失的焦慮感,以及面對新的社會時所做出的「適應」,千德太郎治試圖透過教育來爲族人做出貢獻,讓族人能夠在新的社會中立足。乃至契可畢羅身為阿伊努人的村首領,在面對國家的壓力及文明開化的衝擊,以及日本人的歧視下,不卑不亢的爲村人找出「適應文明」與「維持傳統」的「中庸之道」。
我們在這邊看到的不是所謂的國仇家恨、民族大義、種族悲劇亦或是抗日保努,而是能看到的是每個人面對新的局勢時,所遇到的困惑,堅持以及轉變,更也能看到無論是阿伊努人的契可畢羅或是和人的長篠先生對自己的文化或理念的堅持。
契可畢羅與亞尤馬涅克夫乃至千德太郎治等阿伊努人所展現的也不是大打悲情牌或是我們就是落後野蠻被淘汰而需被教育的自卑感,反而在他們的一舉一動中可以看出他們面對新的環境,試圖進行適應、轉變以及從中維持獨特的自我的努力,他們既不選擇成為毫無特徵的日本人,而是選擇想辦法展現自己的獨特及能力,來適應這個社會。
這讓筆者想起,雖然在閱讀起和人與阿伊努人在北海道等交流的歷史中,常常看到阿伊努人遭到和人欺壓、歧視及壓迫等的歷史。
但是在兩年前的一次在淡水紅毛城外所舉辦的阿伊努工藝展中,當時來到現場的阿伊努朋友們展現的都是充滿自信及對自身文化的驕傲,透過他們所帶來的作品及對作品的解說,我們看不到所謂的悲情,仇恨,而是更多的對自己文化及自身的自信、驕傲以及透過和善及友誼之心及舉動來讓對方之心敞開。
筆者永遠忘不了在當時還沒正式開展時,阿伊努人們對筆者的熱情及向朋友般邀請筆者進去展場的動作及態度。
但是正當小說似乎一切走向幸福的階段,阿伊努人的生活逐漸上軌道,契可畢羅也開心期待的跟自己的弟弟亞尤馬涅克夫談論再過不久就要在這名為北海道的新天地舉辦族人的傳統活動送熊靈時,族人卻遭到了疾病的侵擾。
先是霍亂重創了阿伊努人的村庄,當霍亂即將平息之時,天花又向阿伊努人招手,更糟的是,多數的阿伊努人因為無法接受將疫苗注射進身體,因此在天花疫情爆發之前,族人們曾有注射天花疫苗的機會,但多數阿伊努人都因為無知及恐懼而拒絕注射天花,這些拒絕施打天花疫苗的人群中,也包含亞尤馬涅克夫之妻基薩拉絲伊,亞尤馬涅克夫雖然試圖說服妻子一起去打,但是始終無法說服,而只得怪罪於自己學校上課時沒學好,沒辦法用所學知識說服妻子接受。
畢竟對於阿伊努人的文化來說,疾病,特別是流行病乃是神明的作怪及捉弄,又怎能短期內適應日本人「文明開化」的說法,馬上接受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接種疫苗保護健康呢?
契可畢羅身為阿伊努首領雖然試圖說服族人,但最終也無能為力,天花就在大多數的阿伊努村民拒絕注射天花疫苗下,襲擊阿伊努人。
這次的霍亂及天花疫情雙重打擊最終也奪走多數阿伊努村民性命,當中也包含了亞尤馬涅克夫的髮妻基薩拉絲伊。
多年之後,亞尤馬涅克夫決定帶者與基薩拉絲伊所出之子回到故鄉樺太,完成與亡妻的承諾,回到故鄉。
故事到了這邊,第一章〈歸回〉也劃上句點。
看到這邊,筆者再次覺得,這部小說的重點,文明或許會讓阿伊努人失去了「部分」,但是也可能帶來便利及醫療,比如教育可能改變阿伊努人而如果阿伊努人多數接種天花疫苗,或許疫情對阿伊努人的打擊也不會那樣大,因此筆者覺得本作重點絕對不在「文明」、「野蠻」與「衝突」,更想突顯的是在「變遷」之中,人們如何取得平衡,又如何找尋出自己該守護下的傳統及價值觀,並從中進行適應,更無所謂的「文明」與「野蠻」之分,乃至兩者的對立,這才是筆者認為這部小說的作者川越宗一可能想傳達的內容。
第二章故事,則來到了遙遠的西方,在1886年11月的北國聖彼得堡的寒冬下,一群信奉社會主義的學生們,不畏帝政的威脅,在寒冬的街頭中公然進行示威,這當中也包含一位具有三重身分的法律系大學生,他既是俄羅斯帝國的臣民,也是出身立陶宛的波蘭人,他就是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
具有俄羅斯帝國臣民、立陶宛出身的波蘭人的三重身分的 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Bronisław Piłsudski) |
而本書一開頭的登場人物介紹,除了看到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第二章薩哈林島男主角),還看到約瑟夫‧畢蘇斯基(Józef Piłsudsk,熟悉波蘭史的朋友應該會熟悉這位仁兄,布羅尼斯瓦夫的弟弟)。
約瑟夫‧畢蘇斯基(Józef Piłsudsk) |
也讓我更期待這部小說的後續,更相信作者可能試圖將世界觀拉到不止日本、阿伊努與俄羅斯,更也包含了當時同樣失去「國家」或離開「故土」的波蘭-立陶宛人,他們面對新局勢及新社會時,所做出的「面對」及「選擇」與「適應」。
1885年時的畢蘇斯基兄弟合照 中間二人為畢蘇斯基兄弟 左二為哥哥布羅尼斯瓦夫‧畢蘇斯基 左邊數來第三為弟弟約瑟夫‧畢蘇斯基 |
筆者雖未讀完全書,但是已經期待也相信者,這本書或許將是可以讓我們透過當中的人物及作者對人物的細緻刻劃,重新思考「民族」、「國家」、「民族主義」乃至「正義」與「活者」的意義,更重要的是,當人們面臨轉變的時刻時,該如何「面對」及「選擇」自身的「價值觀」及進行「適應」。
目前筆者已大致上看完這部小說的一半左右,並進入第三章,如有機會,未來筆者再來寫寫第二章〈薩哈林島〉的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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