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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4日 星期三

鐵砲、貿易、天主教(二)——沙勿略山口之行


前回提要:沙勿略遠赴日本,到鹿兒島傳教,但是不符合島津貴久期望,只得離開鹿兒島再尋新天地。

沙勿略等人在天文十九年(1550年)八月從鹿兒島乘船北上,首先抵達平戶,受到當地大名松浦隆信的歡迎。可能平常就有接待外國商船的經驗,松浦隆信對於傳教士也抱持友善和開放態度。沙勿略等人在平戶逗留不足兩個月,所收信徒比在鹿兒島傳教一年更多,於是他把同伴留在平戶,好好開發這個極具潛力的地方,自己隻身繼續上洛。



位於下關唐戶市場旁的「聖法蘭西斯高‧沙勿略下關上陸之地」紀念碑(圖片取自維基)

他下一站抵達山口,當時是大內義隆主政後期,第二年(天文二十年,1551年)他就要死在陶隆房手下了,不過那時候大致相安無事,山口市街仍是一片繁榮,據說當時山口是擁有超過一萬居民的大都市,人口眾多這一點自然也是沙勿略選擇在此落腳的原因。沙勿略一行人在山口同樣受到熱烈歡迎,他在街頭說教,吸引眾多市民來旁聽,可能在這時候得知市內流行著眾道(男色、同性戀),所以在稍後與大內義隆會面時直斥其非,使該次會面相當尷尬。費南迪斯修道士(沙勿略同伴的其中一人)記下當時會面情況,寫道:



「侯(大內義隆)在接見外國使者和家臣的房間接見我們‥‥‥(中略)‥‥‥侯的旁邊有一位高僧和為我們引見的武士(內藤氏),在別室和廊下則有許多武士和貴族伺候。侯侃侃而談,問我們路途如何,對印度和歐洲的風景事物尋問一番,接著表示希望聆聽我們想要傳播的宗教的內容。神父(沙勿略)拿出說教用的教材,讓我介紹世界的創造和它的法規,內容提及到日本人常犯的偶像崇拜以及喜好男色的罪,說到干犯這些罪的人比野豬更污穢,比畜牲更頑劣;侯聽了我的講話,臉上現出激昂之色,在朗讀完畢之後,侯便示意武士(內藤氏)馬上帶我們出去,期間一言不發‥‥‥」



據他的記述,當時氣氛十分差,說不定大內義隆會把沙勿略等人處決吧?不過沙勿略沒有在怕,他還是依舊在街上或者武士宅邸說教,只不過願意聆聽的人少了,謾罵的人多了。最後沙勿略等人逗留了一個多月,在十二月底離開山口,前往京都。



從山口到京都,沿途不管海陸兩道,大小領主分裂割據,互相廝殺,既沒有像山口一樣能棲身的大都市,也沒有能夠保護傳教士的勢力,因此沙勿略等人拖著行李穿州過省,其實並不安全。好不容易抵達京都,但見滿目瘡痍,混亂殘破,跟自己想像中朝氣勃勃的皇都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那裡沒有人重視遠道而來的傳教士,朝廷和幕府只是有名無實的政治擺設,操控著京都的三好長慶也沒有注意到沙勿略等人,倒是一群佛教徒注意到了,沙勿略邀請他們來一場宗教辯論,但遭到佛教徒拒絕。結果沙勿略甚麼大人物都沒碰到,只逗留十一天便失望而去。



這次京都之行雖然毫無收穫,但沙勿略得到一個很重要的啟示:現在是群雄割據的時代,想要在日本傳教的話,就要求諸地方大名。所以他的傳教方針,由從中央政界著手轉變為從地方大名著手。離開京都之後,沙勿略走回頭路,先入平戶,再到山口。當時已是天文二十年(1551年)四月。



也許是帶著禮物和印度總督寫給「日本國王」書信的緣故,這第二次會面,氣氛不像前次那樣緊張。沙勿略送上自鳴鐘、火繩槍、眼鏡、望遠鏡、西洋酒、書籍、繪畫等等凡十三樣,在歐洲並不是甚麼高昂的物品,但在日本卻是令人驚艷的新奇事物,加上那封印度總督寫給「日本國王」的書信,更是往大內義隆臉上貼滿了金。當大內義隆要賞賜沙勿略金銀財寶,他一概不要,只要大內義隆批准在領內佈教即可。大內義隆不僅答應要求,還將廢棄的大道寺賜給沙勿略等人作為住宅,並提供土地興建教堂。不過,大內義隆儘管支持佈教,但他本人始終沒有受洗,他底下的家老除了內藤氏之外,也鮮有改宗受洗者。這是沙勿略山口之行的極限了。



但是在民間,信徒數目急劇增加,日後成為傳教先鋒的日本人洛倫索,正是這段期間受洗的。洛倫索出生於肥前,本身名字已不可考,只知道他雙目失明,以琵琶法師(說唱藝者)為業。他不是第一個受洗的日本人,不過他是第一位加入耶穌會成為傳教士的日本人。在沙勿略離開日本後,留下來的傳教士之中,他是最活躍的一員。


在山口取得驕人成績後,沙勿略應大友義鎮的邀請,七月前往豐後府內,有兩名信徒隨行,費南迪斯和另一位傳教士則留在山口。一個月後,陶隆房發動叛亂,帶兵攻入山口,得到內藤氏的保護,費南迪斯二人才倖免於難。後來毛利家取代了大內家之後,並沒有特別保護天主教的發展,山口當地的傳教事業逐漸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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