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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日 星期一

「日本戰國的阿斗」今川氏真的反擊—敗家富二代不易當

                          2017年大河劇《女城主直虎》的今川氏真 (尾上松也飾)

提到今川氏真,相信不少讀者會想到立即聯想到今年大河劇《女城主直虎》中那個滑稽的氏真。昏庸無能、懦弱、不務正業的形象在大河劇及遊戲的渲染下,早已深入人心,難以拔取。

雖然,曾經盛極一時的今川家的確在氏真手上衰敗,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這是所有末代當家都要背負的包袱。但是,這跟上述有關氏真的形象是否相符,則是另一個問題,有必要重新考量。

氏真是否無能?事實是氏真早在父親義元生前便已經承擔了部分政務,大部分是跟內政有關。騰出手來的義元便可以安心進行對外戰爭。考慮到實際的政務內容及運作,可以說氏真是以自己的意志施政,並不是父親的傀儡。因此,氏真在內政方面是有一定經驗,也沒看到有重大失誤。

那麼,我們是否應該認為,氏真能文不能武,擔不起承責於危難中的重任呢?這裡涉及到後世對氏真的描寫問題。

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氏真,是通過江戶時代二百多年的沈澱過濾後得來的。江戶時代銳意抨擊氏真,背後有兩個意圗,一是配合「家康人質說」的傳說,為家康獨立提供合理的理據。將今川義元打成傲慢自大的人,再加上他的富二代兒子氏真,於是家康趁機自立,是理所當然。

第二個意圖,就是作為江戶時代武士的反面教材,世稱今川氏真因為溺愛遊樂,尤好蹴鞠而斷送家業。這跟後來幕府教誡武士不可沈醉玩物,要嗜文習武、孤欲寡求,源於三河武士耿直樸素的精神如出一轍。不忘「武士本懷」的神君家康擊敗了「玩物喪志」的氏真,踏出贏取天下的第一步,劇本就是如此順理成章。

不過,問題是氏真真的「玩物喪志」嗎?還有,江戶時代另一個批評氏真的重點,就是父親戰死後,竟然沒有發哀兵報仇雪恨。這又是為什麼?

首先,從真實史料,我們的確能推斷氏真的「球技」不錯,甚至引來信長也在後來慕名求見。不過,氏真溺愛蹴鞠之事則是沒有根據,在戰國時代,這種雖說是屬於公家貴族的教養技能,但在武士社會,尤其是上層的名門武士之間,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門技能,份屬足利家分支的名門今川家世子,氏真身懷這種技能也十分正常。

所以氏真「球技」應該真是不差的,起碼是有點名氣的,另外還有歌道、書法也是有一定功力的,但既然沒法從當時的史料中確認氏真沈迷敗家,就連稍稍成書較晚一點的《甲陽軍鑑》也沒有這樣指責氏真。或者說,喜愛這些文藝並不是不尋常,酷愛歌、茶、舞、鼓等藝興的大名比比皆是,不應輕易本末倒置。所以,因蹴鞠敗家之說只能說是一種傳說、甚至流言,也沒有史實的證據,大部分都只見於德川家的官記史書而已。

至於氏真為什麼沒有報仇,這裡我們也要考慮到桶狹間之戰對今川家的影響。戰後,大部分今川家的精銳和重鎮戰死,義元也身首異處,整個今川家猶如一夜被掏空一樣,急切需要的是填補空虛,難以言勇。加上長期受制於義元威懾的潛在反對勢力,在桶狹間之戰後兩年便開始蠢動起來,沒有叔伯兄弟支援的氏真只能和祖母壽桂尼一起共渡時艱,當時算是忙的不可開交。

然而,最大的打擊還是因為份屬親戚的德川家康也在桶狹間之戰兩年後宣布獨立,與今川家斷交,使西三河頓成敵陣之餘,暴露出「家中缺大將」的情況十分嚴重。就連在三河與德川家對打也有問題,險些戰敗,至此,找信長報仇早已不現實。

反而,不能打敗家康,便引發了後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氏真也並非坐以待斃,毫無辦法,他聯絡上杉謙信、北條氏康,試圖從後牽制虎視眈眈,在背後搞動作的武田信玄,不過當勉強支撐孫兒,在東國領主間有一定江湖地位的壽桂尼一死,生前還有給點面子的武田信玄便立即趁火打劫,與家康瓜分今川家領地。

說到這,本文重申不是認為氏真沒有敗家責任,也不認為他能力其實很高。說氏真難以立足在戰亂之世算是中肯的,但卻不應該都將問題歸咎於他個人身上,忽略了當時他面對的情況。今川家的衰敗也與今川義元、今川家的支配制度有重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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