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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日 星期二

《明智光秀與本能寺之變》讀後心得與摘要(下)


文責:小編 陳家倫
圖責:小編 陳家倫


本能寺遺址挖掘考古調查挖掘出的瓦片中所用之能字異體字 





第二部〈本能寺之變之考疑〉則將分析自江戶時代以來直到近現代,各種對於明智光秀謀反原因及背景的說法,而作者當中可將其分為五大部分即

i.    野心說
ii. 怨恨說
iii.陰謀論說(合謀黑幕說)
iv. 信長無道阻止說
v.  本能寺之變之我見(作者認為較合理之觀點)

當中所謂的野心說及怨恨說,作者先透過其豐富的閱歷開始述說此二說如何形成及成立背景,最後在針對此兩說的問題進行檢證及說明。同時也針對一先常被人們提及甚至嘴砲的各種怨恨理由如信長打罵光秀、害死光秀母親、無故沒收領地的說法的問題點以及形成原因說明,同時這兩說也是最早成立的二說,儘管作者也坦承其不能完全否定此兩說特別是野心說的可能性,但是作者也認為一個人做事情,不可能只因為單件理由而成為其動機,而往往是因為複數因素交雜而最終使該人做出某樣決定,因此即使作者認為或許這兩說不能完全排除,但也無法就此解釋。

而陰謀論說則是近期流行的說法,雖然此類陰謀論早已流傳,但近年來日漸受到重視,即使是史學界中也不乏討論者。而當中的各種陰謀論也有的是極度不合理或讓人感到無法理解僅能莞爾一笑之流的,然即使如此作者依舊列舉當中,而這些陰謀論的共通特色在於,與野心說或是怨恨說及信長無道阻止說不同,前三者屬於光秀獨斷執行的說法,而陰謀論說的儘管各家柯南與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有所不同,但是其共通特色為都認為,本能寺之變的發動絕非光秀獨斷獨行,而是有人在背後煽動乃至合謀,光秀不過只是其中一員甚至一個棋子乃至用完棄之的魁儡,而這些論點中,亦有比較值得注目的幾種陰謀論。

而這幾種陰謀論分別是

1.   朝廷陰謀論(正親町天皇)-天皇自救之聖斷?
2.   幕府將軍(足利義昭)陰謀論-流亡將軍之逆襲?
3.   耶穌會陰謀論-上帝之神罰?
4.   豐臣秀吉陰謀論-智慧猿奪取天下之陰謀?
5.   德川家康陰謀論-神君報復之詭計?
6.   本願寺教如陰謀論-佛法滅魔?


作者在此段中,分析了各種陰謀論之問題及無法交代之處,乃至其與史實明顯不符之處。

當中,由以朝廷陰謀論幕府將軍陰謀論為目前最為人關注及討論的陰謀論,因此也是作者花最多篇幅介紹的兩種陰謀論。

在這邊筆者就必須討論一個問題就是,由於文化背景的因素,即使是500年後的現代日本人,都認為他們自己都未必搞得懂500年前的日本人在想甚麼,遑論是做為外國人的我們,又怎會輕易理解500年前的日本人的思想及思考模式呢?這本非過,因為每個人所處的時代都有他的時代背景及地緣因素,因此難免會因自己所處的時代限框住自己的邏輯思維。

然卻也因此無法理解或是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500年前的日本人的行為模式,無論何者最終都會因為偏見而導致理解出現瑕疵。比如為何萬世一系但是早已被架空的朝廷,卻從沒人想把他推翻甚至取而代之,便常是已經習慣中央集權國家乃至現代大政府國家的我們常常無法理解的一個問題,因此作者為了要讓讀者理解朝廷陰謀論的原因及問題,特別花了大篇幅討論自南北朝、室町幕府以來至戰國時代(信長上洛前)與信長入京後的朝廷(公家)與幕府(武家)間的公武關係的變化以及朝廷對武家的態度。

可以說在中世的日本儘管曾有過後醍醐天皇這類異端(沒錯,以天皇家來說他就是個千年難得一見的異端。)嘗試天皇親政,但是在經歷過南北朝皇統分裂的「一天二帝南北京」的時代後,最終在三代室町將軍足利義滿之手統一皇統。而之後朝廷()便逐漸成為依附幕府()的新的公武關係逐漸成形。

而這也說明了公武絕非對立,武家也不會輕易表明想取代朝廷乃至天皇之舉,更遑論是蓋個金閣寺彰顯自己的野望高於天皇之上。

或許這些都是習慣於朝代更替及天無二日,民無二王的華人世界們較難理解的,但是筆者認為,既然是研究當時代的歷史,儘管筆者也坦承可能很難完全拋棄偏見,但是我們仍因盡量避免以本國的思維來看當時日本人的文化及思想。

也因為這樣,作者不但解釋了自後醍醐天皇以來乃至室町時期約兩個世紀的公武關係之發展,更說明了戰國時代由於幕府亦無力導致無法供養朝廷而使朝廷與天皇困頓的案例,而作者也舉了數個公家貴族及天皇慘淡之案例以做為實證,我們可以說,戰國時代可以說是在可確信的信史的日本天皇及附屬於其的貴族(公家)史上最為慘澹的一個時代。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織田信長。

另一方面,在因幕府無力的同時,作者也交代了天皇及貴族對此的自救方式乃至諸國領主大名對朝廷及天皇的態度,然必須特別提及的是,在戰國時代或許天皇的利用價值隨者幕府無力而相對提升,但並非代表者皇權就此上升或是勤王之士的出現,而也無法代表者朝廷貴族乃至天皇出現如後醍醐天皇般的打倒武家、王政復古的概念。

而隨者交代完天皇及朝廷在戰國時代的評價,作者最後交代了織田信長與朝廷之間的關係,將信長與兩者間的關係有系統性的交代之後,讓讀者先對天皇及廷的時空背景有基本概念的認識以及天皇的實際權威,方開始討論天皇陰謀論的問題。

信長入京時的天皇-正親町天皇畫像

首先其先透過史料等為基礎說明織田信長與貴族、天皇等之關係,並在之後討論關於常常被人認為是朝廷反抗信長動機的「改曆問題」「退位問題」「三職推任」等,在先交代這三件事情的時空背景之後,作者在一一分析其可信度及是否會因此造成朝廷不滿信長等乃至信長可能意圖取代朝廷的繆誤及不合理處。

而第二個陰謀論足利將軍陰謀論,作者則是交待幕府將軍足利義昭在被趕出京都後的情況及其影響力,當中我們可以相信,從義昭的行為模式來看,其是有動機也有意願幹掉織田信長的,然這並不代表其即有能力煽動明智光秀謀反殺害信長、信忠父子。

而作者並交待此陰謀論的起源背景,即他日漸受到重視乃至相關史學家提出的認為有力論點,並對上述論點進行分析及檢證。同時也質疑曾經背叛過足利義昭而選擇織田信長的明智光秀,究竟兩者在事變發生之前是否有來往?又兩者是否有足夠的互信可以聯絡,以及假若真乃是流亡將軍神機妙算之密謀奇策,那本應與將軍同一陣線的毛利家在當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等來回應此論點之不足及問題等。

而其他的陰謀論,包含第三、四、五、六點的耶穌會陰謀論豐臣秀吉陰謀論德川家康陰謀論本願寺教如陰謀論,作者亦交待其成立背景及說法後,並一一分析該陰謀論之問題及牽強乃至於不合理處。


德川家康畫像

本願寺教如畫像

而之後其則是提及由常看電視的人或許都看過的本人比電視還帥的小和田哲男所提出的說法-信長無道阻止說

當中小和田哲男的看法可以說是認為信長的種種作為導致了光秀的不滿,其最終在「看不下去」的情況下,為了阻止「魔王信長」繼續為非作歹而大義弒主,然即使如此,作者也點出小和田的說法中,無法解釋的幾個問題,以及其所提的問題是否在光秀眼中真為無道且難以忍受之事?

比如說其中一個問題即是信長在甲州征伐攻滅武田家時燒殺被天皇尊為國師的快川紹喜等一百五十多名僧人,而被光秀視為無道之行為,但是如前文所述,作者在第一部中已透過史料提及在攻打比叡山這佛教聖地時,光秀並非反對,反而是有在事前積極主動準備攻打事宜的史料留存,因此究竟小和田所列舉的無道做為是否真有道理?又是否光秀真會認為其無道?

或許可以待同好看完作者同章分析之後在做評斷,另一方面,作者在第一章的明智光秀傳時亦針對所謂的攻打比叡山的傳說及考古結果所得來的真相進行說明及分析,也是值得讀者們細心品閱的篇章。

最後,在分析各種野心、怨恨、陰謀乃至無道阻止說後,作者開始做最後的歸結,及說明自己比較採納的看法。作者也坦承此看法其絕非第一個提出者,而是早在他研究之前便有相關基礎研究,而其最主要是在認同該看法之下,進行歸納及整理。
不過在這邊就容筆者賣個關子,還是請各位「預知詳情,請參考胡煒權著《明智光秀與本能寺之變》」

不過筆者可以先給個提示,就是造成明智光秀的不安及發動政變的可能性原因或許與這三人有關。






而最終筆者認為,此書可說是近年來,華文圈少見的戰國歷史書的上乘之作,無論是在作者的本身對戰國史的基礎功力以及文筆上皆讓人感到可以輕鬆閱讀並能學習到新知識,這也是筆者感到自己能力有所不足及該與作者學習之處。

同時全文也在最後附上光秀及信長的關係大事年表及參考書籍等,讓有興趣或想更深入了解的讀者可以透過整理好的年表有系統性的理解或是更上一層樓的閱讀更精深的資料,而隨者內文的推進,也會不時用小專欄介紹與明智光秀及本能寺之變的關係人物的人物簡傳,可說是能讓讀者全面性的理解本能寺的人事物關係。。儘管或因編輯排版及作者之不察,導致同書錯別字略顯多,然仍瑕不掩瑜,且相關錯字也大都在第二刷後進行修正,可說是此書若稱是2017最優秀日本戰國史中文圖書也不為過。

最後,本讀書摘要封面所使用的本能寺照片,並非是戰國時代所存的本能寺,而是在本能寺之變結束,豐臣秀吉統一政權後,下令於現在京都的東北邊重建的新本能寺,而另外可注意的是 本能寺的「」字,透過近年來對本能寺的遺址考古,我們已經得知戰國時代的本能寺的屋瓦當中有寫異體字的「」,是故戰國時代的本能寺很有可能是寫作「本寺」,因此近年來京都各種關於本能寺的寫法都已改成上述的「本寺」,比如位於京都東北寺町所在的本能寺的石碑。

而對於相關問題有興趣了解,也可參考作者的臉書專頁日本專欄的相關介紹


能字 異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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