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此網誌

2023年4月5日 星期三

關於アイヌ(AINU)民族的漢語譯稱

文責:小編 陳家倫

筆者之前在日本網拍挖到寶,發現了這套日本阿伊努學會在大正六年(1917)創立時的學會期刊論文集刊物的1970年代的復刻本,值得注意的是,或許是為了還原原本原汁原味的風貌,因此在印刷上,盡量採用了原本1917年時創刊期刊的用詞其排版。


日本阿伊努學會(日本愛努學會)研究期刊創刊1-4號(1917年-1918年),1970年代復刻版


 

令人玩味的便是當時由研究阿伊努的語言或文化的學者,如知名的金田一京助等組成的日本阿伊努學會,是採用漢字的日本阿夷奴學會,來定位自身學會研究方向及名稱。

 

對於同是漢字文化圈的日本帝國來說,會採用漢字做為學術學會及期刊的正式名稱,這一點並不令人感到意外。

 

然而這幾個大字若放在現代,可就非常的政治不正確了~

 

原因無二,就是出在「阿夷奴」三個字。

 

相信大家對阿伊努文化有興趣的朋友,對於AINU、アイヌ等字眼應該不會陌生,如果是有接觸過相關中文著作、期刊文章又或者是有在追蹤筆者誌的朋友,相信對於「阿伊努」或是「愛努」其實並不陌生。

 

但是我們可以從這將近百年前的學術期刊中會發現,就算是當時日本前線研究阿伊努的學者,也在定位上採用了漢字「阿夷奴」這個譯稱。

 

相信這個譯稱漢字的問題點,應該不用筆者解釋,看官們也能看出問題在哪裡。

 

「阿夷奴」一詞雖然在音譯上並沒有問題,但是套用這三個漢字,後兩個漢字就充滿了種族歧視,以及帶有大和民族種族優越意識的存在了。


日本阿伊努學會(日本愛努學會)研究期刊創刊號(1917年4月),1970年代復刻版


 

若放在現代的社會,不要說台灣,就算是右派勢力仍有一定影響力,否定阿伊努族存在,相信日本建國以來始終是單一民族的聲音仍有市場的日本國,也是非常NG的稱呼,更是對於做為北海道等地的原住民アイヌ民族,極度不尊重的譯稱。

 

但是在當時的大正時代的1917年。

 

社會正處於社會達爾文的時代,主流的社會價值相信種族優劣,因此在這背景下,也不難理解當時亟欲加入西方國家的「種族資優班」,的日本帝國會出現這樣帶有對國內的原住民帶有歧視性意涵的稱謂,甚至是連在做相關民族及語言研究的學者也進行了使用。

 

但畢竟是做相關民族的研究者組成的學術學會,或許是也意識到使用「阿夷奴」這詞的問題及不恰當,筆者也發現除了19174月創刊的創刊號,到了19177月推行的第二號期刊,學會及研究者在投稿時,便棄用了「阿夷奴」字眼,而是改用相對中性的字眼 如片假名的アイヌ或是英文AINU來介紹這群民族或是相關研究。


日本阿伊努學會(日本愛努學會)研究期刊創刊1-4號(1917年-1918年),1970年代復刻版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從事阿伊努研究的研究者們發現問題點,很快地就進行改正,這一點筆者還是非常佩服當時的相關學術圈的風範的,那怕他們可能與當時充滿種族優越及歧視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興盛的社會的價值觀相違。

 

回過來,那到了現代,中文的翻譯上又有「阿伊努」跟「愛努」,這兩者又有何種差別呢?

 

其實就音譯上,「阿伊努」及「愛努」在使用的差別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也都符合音譯。但要說現在使用上比較大的迴異,便是目前使用「阿伊努」的多為中國大陸那邊的相關研究或是介紹上,而台灣則多為使用「愛努」。

 

這點也反應在位於日本北海道国立アイヌ民族博物館,在中文翻譯上,簡體版採用了國立阿伊努民族博物館,而繁體字的翻譯上則採用了國立努民族博物館


國立愛努博物館 連結:

https://nam.go.jp/tw/

 

国立アイヌ民族博物館的簡體中文(國立阿伊努民族博物館)
及繁體中文(國立愛努民族博物館)的翻譯差異



 

筆者也曾經請益過研究阿伊努(愛努)的前輩,對方並指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別,主因中國大陸在西北的新疆,本身也有一支名為艾努人的少數民族存在,若也譯為艾努或愛努,勢必會跟國內的少數民族混淆,容易造成許多不便或誤解,因此中國大陸那邊便也採用相對能跟艾努人區別的阿伊努人。

 

至於台灣則沒有艾努人這個少數民族撞名的問題,因此在用愛努這名稱上,也自然不會有相關的困擾。

 

而使用「努」這個字的話,前輩也說明曾經詢問過阿伊努人,阿伊努人便回答它們覺得奴+力的「努」感覺有一種努力勤奮的感覺,因此比較喜歡使用「努」字的漢字譯法。

 

那麼到底「阿伊努」及「愛努」的官方名稱呢,嚴格來說,兩者並沒有誰比較正式或正確,主因日本官方並沒有為國內的少數民族AINU族定下正式的官方譯名。

 

不像我們台灣人,有點年紀的朋友相信對韓國的首都還會記得漢城這個名字,但是韓國官方公告他們的首都的正式中文譯稱為首爾,我們也基於尊重韓國人的立場,採用了首爾的字眼。

 

日本這方面,官方並還沒有定調,雖然日本各地,尤其是北海道也有許多大大小小由阿伊努人組成的阿伊努協會等社團法人,可以算是做為阿伊努人族群的代表,筆者跟前輩請益時,前輩也曾提及當時的阿伊努協會會長是比較喜歡「愛努」的譯稱,但是他們阿伊努協會的會長也常常換人,因此也不能算是正式的定稱

 

經過了前輩的解釋,也讓筆者解除了在此之前有的疑惑,究竟該用「阿伊努」還是「愛努」?

 

聽過前輩的解釋及開導,小編也決定採用「阿伊努」字眼來介紹アイヌ民族及文化,原因其實很簡單,既然日本官方及阿伊努民族都還沒有一個正式的中文定稱。

 

那筆者也決定採取小學生物課時,老師播放國家地理頻道介紹DNA及遺傳子的教學影片,還記得那個影片特別提到在日本北海道有一群五官與絕大多數日本人不同,較為深邃的原住民族,阿伊努人。

 

這就是筆者與阿伊努人第一次的接觸,因此也決定順者第一印象,繼續做阿伊努(愛努)的推廣。

 

反正「阿伊努」及「愛努」兩者其實皆可,並沒有強制說一定要用哪一個。

 

但是筆者還是非常建議,不要使用「阿夷奴」及「愛奴」等字眼。畢竟這是帶有時代錯誤及種族歧視的字眼,筆者不認為正是一個尊重一個民族應有的態度。(所以有時候看到信長之野望或是其他遊戲等提到阿伊努人時使用愛奴這個字時,筆者會真的有點想找譯者好好聊聊的感覺。)

 

畢竟奴帶有歧視、奴役的意涵,對於曾經在江戶時代被松前藩為首的和人勞力壓榨,甚至有松前奴隸島說法的阿伊努人來說,筆者真心建議不要使用「奴」字。

 

至於「夷」字雖然也是覺得盡量少用,但基於史學研究的基礎,筆者在「夷」字上就比較態度彈性,主因在不少日本的文獻上,都會使用蝦夷地、蝦夷等字眼,且古代的蝦夷(えみし)跟現代的阿伊努人是否是同一民族也是可以再戰兩百年的學術爭議,因此如果在歷史研究上,「蝦夷」等字眼,完全避開「蝦夷」二字也會帶來研究上的困擾,因此筆者會對「蝦夷」持比較彈性的態度,但是也是僅限於在做歷史研究或是歷史推廣,而非針對當前的阿伊努人,更是不建議使用「阿夷奴」這個稱謂,更不建議用「夷」字來看待現代的阿伊努人。

 

#阿伊努

#愛努

#AINU

#アイヌ


本文首發於 蝦球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