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責:小編 陳家倫
相責:小編 陳家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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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雲與大和 簡體中文版 書封 |
這本書與其說是一本學術考證書，吾會更把他定位為一個長年經營武館的老師傅，開始口頭傳授武功要訣的分享。
全書既然書名為《出雲與大和》，相信不少讀者已經嗅出這是本以日本列島的上古史時代中，兩大文化圈出雲文化圈與大和文化圈為主體的圖書。
而副標題探詢日本古代國家的原貌，更可以看出作者野心勃勃的期望可以透過這本書試圖引導讀者重新發現
日本的古代各地政權及政治實體間的實像。
然而有趣的是，作者村井康彥在本書的一開頭，既不是以出雲國所在的島根縣做為登場，也不是以大和政權所在的奈良縣為登場，而是以一個看似與兩地方政權毫無關係的岡山縣總社市的一座具有總社性質的國廳神社，也就是古代日本的吉備國的勢力範圍內的一間神社做開場。
在探訪同神社的時候，村井發現該神社的祭神是與出雲系神明有深厚關係的大國主命，這樣的情況引起他的注意，並開始追尋出雲國與大國主命遺跡、神社及信仰之巡禮。
這看似讓人摸不著頭緒的開場法，其實這是作者想突顯出雲及大和，乃至於古代日本的「國家」實像的複雜性及他的涵蓋的廣泛，出雲~不應只侷限於出雲，大和又是否等於日本的建國政權?
透過作者的引領，村井先生透過一張一張實地田野調查的照片及地圖的補助，並用彷彿像是在巡遊四方的遊記般的口吻，在他述說者出雲國的源起時，你彷彿隨者作者一同遊歷各地，尋覽各地的遺跡以及神話的痕跡
對~神話的痕跡，或許對於做為一位主力研究中世史的小編來說，筆者雖然不會完全否定神話的價值，或是從民俗學的角度思考神話的意義及建構，然而即使如此，筆者仍相信，史料終究是最終依歸，一旦沒有史料，將對於此段歷史的可信程度大打折扣。
然而正因為筆者對於北方的阿伊努人史感到興趣，更不可能直接鐵口直斷否定神話及傳承的價值，因此即使是在神話中所建構的故事，筆者相信依舊可以運用，只是運用上需要極度小心。
而對於幾乎缺乏信史的上古史來說，以史料為依歸，或許只是個「理想」，這一點即使是村井在本書中也曾經感嘆。
因此在全書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引用許多日本的出雲神話或日本是建國神話等之內容進行分析，又或者對比王朝官修史書及地誌的《古事記》、《日本書紀》乃至《出雲國風土記》又或者中方史料的《三國志》魏志倭人傳等史料。
甚或是對比《海部氏系圖》、《勘注系圖》等平安時代乃至鎌倉時代成立的《倭姬命世紀》等史料，企圖透過這些史料還原出一個出雲國、邪馬台國及大和(神武)政權的古代日本史。
但是光是比對上述史料仍有其侷限，在古代史極度缺乏可信的資料下，上古史更倚重的便是考古研究發現以及實地的田野調查。
因此在書中，我們會看到作者前往各個與出雲國、邪馬台國及大和政權相關的景點，透過實地探詢這些古代遺跡、神社以及考古的研究的地下材料，對照記紀文學(《古事記》、《日本書紀》)在內的紙上材料，換言之就是我們史學方法常提到的利用「紙上材料」(文獻)與「地下材料」(考古成果)的二重證據法。
村井以他老師傅的方式，開始傳授給閱讀此書的門徒們，他對於古代日本國實像的一家之言。
在這邊我們會看到他透過閱讀《出雲國風土記》，翻查記紀文學，結合實地看法各地神社、遺跡及考古現場，從神話及地下(考古、遺跡)中堆疊出的古代國家出雲國，我們會發現在日本神話中，佔有重要一席之地，甚至今日仍留有著名的出雲大社(杵築大社)及神在月的說法的神話之國，在各個文獻及結合考古材料下，出雲國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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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雲大社(杵築大社) |
也能夠過磐座(巨石、靈山為神體的信仰)的出雲系信仰以及以銅鏡為神體及社殿建築為主要信仰中心的大和(神武)系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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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雲系文化常見的磐座信仰的磐座 圖為命主社 磐座 |
乃至出雲系文化圈的四隅突出墓及大和系的前方後圓墓圈的差異及分布範圍，推敲出出雲系及大和系彼此之間在日本列島的分布及實力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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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雲國內的四隅突出墓 |
我們也會發現，在神話中往往擁有許多別名的神祇如六位一體的大國主命、大己貴神、大物主神、八千矛神、大穴牟遲亦或顯國玉神的異名同神，又或者長的要命的天津彥彥火瓊瓊杵尊(饒速日命)。這些我等外國人看了想翻桌的神名，或是多種異名同神的現象，其實追尋神話，並結合王朝時代的《出雲國風土記》、《海部氏系圖》、《勘注系圖》史料及考古遺跡的發現，或許又會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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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有眾多「神名」的大國主命 |
作者並一一的帶領我們走向他們的世界，並說明者，他們的一字一句，背後都有一定的意義，更可能代表者一個一個氏族之間的關係。
透過作者的引導，我們從序章的三輪山幻想中，發現位於今日奈良縣的三輪山與出雲系的神話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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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與出雲文化有關係的奈良縣(大和)靈山 三輪山 |
乃至八千矛神征越國的傳說，更透過一章出雲王國論，結合作者的田野調查及遺跡考古發現，我們透過四隅突出墓發現了出雲系人的腳步不只停滯於出雲國內，更往鄰近的吉備國，遠國的丹波國(今京都府)、高志國(越國)(今福井縣、石川縣、富山縣及新潟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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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徵出雲文化的四隅突出墓 |
甚至是一向被認為大和政權的中心的奈良縣內、乃至於信濃國也被認為有出雲人及出雲系文化與信仰的活動痕跡。
而神話傳說與地下考古材料相比較，或許沒有那麼的遙遠。
在村井的引導之下，我們會發現古代出雲人在日本列島的重要性，又或者他們與鐵、鍛冶等之關係，又或者讓我們從新體會，古代日本史不是一張地圖說這里是出雲國(政權)、這裡是大和(神武)政權、這裡是吉備國(政權)這麼簡單，透過考古及神話傳說，我們既發現出雲的文化之深根，也發現了文化不是1+1 ，也不是1-1，非要你死就是我亡，而是不斷的衝撞、互動及融合。
因此我們無法說出雲國中無大和，大和國中無出雲這樣武斷二分的話語。
我們更能發現神話故事與考古調查的成果，有時冥冥之中也相互的應證彼此。
且也正因為出雲系人們在古代日本史上難以抹滅的影響力，我們會發現即使是企圖強調日本為何為日本的強調大和政權何以統治日本列島的《日本書紀》也無法否認出雲系及邪馬台國的存在，而將之納入自身的史書及神話之中，並試圖將他引導出為何從這些脈絡中形成了「現代」的日本。
本書《出雲與大和》共分為六章分別是
序章 三輪山幻想
一章 出雲王國論
二章 邪馬台國的終結
三章 大和王權的確立
四章 出雲國造-榮光與挫折
終章 回到總社
在第一章的〈出雲王國論〉中，作者企圖透過探尋《古事記》、《日本書紀》等記紀文學，以及代表出雲在地人的出雲國造參與編撰的《出雲國風土記》中，試圖還原出古代出雲國的地理水文以及他與神話的關係，而在這些神話的背景之下，如何結合考古研究及田野調查之成果，歸納出作者村井先生之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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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出雲歷史博物館中展示的 6世紀左右的出雲豪族 首長 |
透過作者的引領下，我們會發現出雲人最初的據點既不是出雲國東部，今日松江市一帶的平原，也非神門郡在內的今日出雲市及臨海的杵築大社(出雲大社)一帶，反而是更偏向山區的古代出雲國中部的斐伊川的中下遊地區的來次鄉(今雲南市)一帶的山地至今日荒神谷遺跡及佛經山一帶(今斐川町)一帶，在這個位於今日的宍道湖南的雲南市及斐川町一帶的山區，在肥河(斐伊川)的滋養下，結合考古挖掘以及記紀文學與《出雲國風土記》的記載，這個看似平凡的山區，卻可能是真正的日本古代史佔有一席之地的出雲文化的發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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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出雲國及今日行政區劃地理對照(島根縣東部) |
在解說的過程中，村井更提醒了我們出雲人與鐵礦、「鍛冶」之間的深厚關係，筆者姑且在這邊將村井口中的出雲稱為「鐵之民族」以及「追尋鐵礦之人」，在全書中時常提及，除了可以從代表出雲系宗教信仰的磐座信仰看出出雲系文化圈的發展及擴張，更不斷的提醒出雲系人與鐵的深厚關係及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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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出雲人擊出雲文化有深厚關係的鐵與鍛冶，圖取自電影《鑪場武士》 |
而在第二章〈邪馬台國的終結〉中，村井也毫不避諱地開始探討堪稱日本上古史學上的一大爭論點的邪馬台國，這個號稱說法數可堪比本能寺之變光秀叛變原因的邪馬台國位置的說法的主角邪馬台國向來是日本史學上的一大爭議。
包含他的正確位置，與大和政權的連貫關係?直至今日未有定論，儘管村井試圖透過探訪遺跡，以及從《三國志》魏志倭人傳的文獻中抽絲剝繭找出真正的實像，甚至也試圖透過中國文獻中提及的邪馬台國的四官體制，並結合日本本地史料及神話傳說，乃至考古成果，企圖重新建構及說明邪馬台國的體制以及他與出雲系文化圈的深厚關係。
同時村井也提醒我們理應視為日本的大和朝廷追尋其建國淵源的記紀文學，始終沒有提到卑彌呼這號在古代日本史上有名的女領袖，當中或許可能有的貓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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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紀文學中支字未堤的倭女王卑彌呼 |
最終村井也向讀者們訴說他心中的出雲、邪馬台及大和(神武)之間的關係，乃至於邪馬台國覆滅前後，出雲系人及神明扮演的角色、以及大和(神武)政權如何對應出雲系的人或神明，乃至於與周邊的氏族、豪族乃至附隅抵抗大和(神武)的被蔑稱為土蜘蛛的「亡國遺民」的故事。
講道這邊應該也有人發現了一些線索，對，「亡國遺民」!
在本書中，雖然村井主張邪馬台國是在大和，及今日的奈良盆地，也說明了為何福岡等北九州地區(作者認為是伊都國的所在地)，會有如此多的考古漢文物挖掘出，以及他認為的北九州的伊都國及邪馬台的關係，但是關鍵的出雲及大和(神武)政權與邪馬台之間的關係，雖然村井並不認為出雲國=邪馬台國，更認為邪馬台實際上的根據地應該是在今日的奈良縣，但是邪馬台國實際上卻是一個出雲系色彩非常重的「聯盟國家」，這一點在前面提及的三輪山信仰中，村井便以經提及了出雲、神話及奈良縣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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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井筆下的侵略邪馬台出雲聯盟的外敵領袖 神武天皇 |
在這章中，除了大家最關心的卑彌呼及壹與(或名臺與)之外，村井也試圖解說這個他心中認為由出雲系的移民及氏族，所堆疊出的邪馬臺國聯盟，以及他如何亡於內亂以及不目的狗奴國(神武所屬的九州部族)。
在第三章〈大和王權的確立〉，則著重在饒速日命不惜殺害那個神武無法打倒的男人-邪馬台聯盟的大將-長髓彥，達成「讓國」神話後，大和政權與周遭豪族乃至日本列島諸國的「吉備國」之間周旋，透過這章我們會看到村井帶領我們走向邪馬台亡國後，「外來政權」神武政權如何的透過拉打地方勢力物部氏、蘇我氏、尾張氏等維穩，或是以聯姻的手段，來強化維穩與周遭的部族間的關係及化解彼此的不信任。
更能看到邪馬台「亡國遺民」，面對新的外來政權的抉擇，這群出雲系邪馬臺聯盟的亡國民們，有的選擇了與新來的老闆神武(大和)合作，而融入他的體系中，有的在地方反抗，甚至因此被神武蔑稱為土蜘蛛，這類將亡國民的反動勢力的敵人進行蔑稱的在日本史上並非少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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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不願歸順神武(大和)政權 而被蔑稱為土蜘蛛的反抗份子 |
先不提在幕末明治維新交替時，勝利的薩長蔑稱戰敗的幕府方為「賊軍」，即使是在日本武力壓制台灣島後，台灣各地反日義軍不斷爆發，日本的台灣總督府也只會稱這群反日份子為「盜賊」，而不會稱「義士」。
若從這個角度來看，我想讀者也不難理解為何大和政權會在壓制邪馬台國的中心地帶後，對於仍在奈良盆地外圍或是鄰近地區反抗神武政權的邪馬台遺民為「土蜘蛛」，而非「邪馬台義士」或「出雲義軍」。
除此之外，也有的遺民選擇離開故鄉，比如與今日京都的賀茂神社及下鴨神社有很深厚關係的鴨氏，村井便認為他們可能原本是生活在奈良地區的出雲系的邪馬臺人，並可能在神武「建國」後，來到山城國(京都府東南部)，並定居於今日的京都，同時村井也提醒我們，考察鴨氏在奈良的相關遺跡高鴨神社，更能推敲出，鴨氏作為出雲人的可能性及他們與鐵礦、制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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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出雲系文化有淵源的京都 下鴨神社 |
且伴隨者日本遷都至平安京，與鴨氏有淵源的賀茂神社以及下鴨神社作為山城國的在地勢力，與新到來的日本政權建立起共生的關係後，鴨氏自身的神話及故事的性質之間的改變，村井也提醒我們，神話由於是長年的建構，也可能在建構中出現「質變」，絕非一成不變。
不管如何，這章主要著眼在神武「建國」後如何的整編及與鄰近的勢力的周旋，也提及大和系的神話如何的重新建構，並與其他系如出雲系文化圈的神話進行融合，而在這背景下構成了伊勢神宮及齋宮成立的故事背景，以及古代大和「建國」神話下的實像。
而在本章更也提到了吉備國與大和政權乃至出雲間的關係，以及值得我們從新思考的吉備國與同盟國大和聯盟的關係，還有「正義的一方」的桃太郎傳說的吉備津彥，究竟是率領正義的夥伴討伐萬惡之鬼，還是外來政權派來鎮壓本地反抗勢力的軍事獨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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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太郎究竟是打鬼英雄? 還是外來政權鎮壓當地居民的獨裁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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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吉備津彥的吉備津彥神社中的匾額「平賊安民」，究竟是平何「賊」?安何「民」? |
講到這，或許讀者可能會覺得有些混亂了，沒關係，因為其實筆者也十分的混亂，然而這也正是研究古代日本史，又或者是世界各地的上古史都會面臨到的一個難題，史料缺乏，雖有考古佐證，但是硬不夠絕對關鍵，而神話雖然難以全信，但又不能完全否定，因此如何從這些地下材料及紙上材料，藉由二重證據法來還原歷史，實際上難如登天，也因此我們也能看到村井儘管試圖結合這些史料及考古成果來還原實像，但也難免的必需要「大膽假設」(這是好聽點，難聽點就是唬爛)。
然而「假設」之難處便在於難以有足夠的史料及考古發現(或者說只是現在還沒有)來論證，這也成為了上古史之所以爭議不斷，一個邪馬台便能「一台各表」，各論大戰幾十年，仍就互執己見，彼此不相讓。
也或許是正因為熟悉這殘酷的窘境，村井才會感嘆，凡事以史料為依歸或許只是個理想，這邊筆者感受到的，與其說是不負責任，更不如說是一種研究歷史時的無力及無奈。
因此這也是為何筆者在本讀後感一開始便提及這本書與其說是一個嚴謹考證的學術研究書，更像是一本長年經營武館的老師傅，開始口頭傳授武功要訣的分享。
在閱讀本書的時刻，我們都向是進入道場向村井老師傅請益學習武術的門徒，或許能夠盡得其真傳，在武術圈佔有一席之地，也不至於會怒嗆一打三十五後被三秒鎖喉擊倒，更不會因此大聲喊對方不講武德。
然而即使練就了一身村井流的武功，在武學界佔有一席之地，但也不代表你便獨霸武林，這點是筆者認為想給看本書的讀者一個很重要的啟示。
讀這本書並不等於為在日本的神話及古代歷史佔有重要位置的出雲及大和找出一個對就是這樣的標準答案，然而透過村井老師傅的引導，我們從中找出了一個新的視角來看待「出雲」、「邪馬台」及「大和」這些談到日本古代史不能不談的國家、文化及信仰。
因此透過這本書，筆者覺得最重要的不是激發出對，就是如此，而是在閱讀之中，開始思考是這樣嗎?有這種可能性嗎?
想想~多想?或許便是我們在閱讀《出雲與大和》之後，重新認識日本古代史及神話之國出雲與王朝政權大和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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