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責:小編 陳家倫
相責:小編 陳家倫
天正六年三月十三日(1578年4月19日)，上杉謙信離開人世。逝者已去，卻留給在世者許多無法解決的問題與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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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大河劇《天地人》中病倒的上杉謙信(阿部寬 飾演) |
首先是上杉家的繼承權問題，由於謙信死前並未完善的指名誰是自己的接班人(宗家)，謙信晚年雖開始著手建立新的上杉一門體制，讓養子們及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長尾一族紛紛繼承上杉家一門眾的家名這點即是一例，如謙信義子(猶子)的村上國清繼承山浦(上杉)氏即是可以證明的實例，但是儘管上杉謙信試圖建立一個全新的上杉(長尾上杉)一門體制，但是關鍵的上杉家宗家山內上杉的當主的地位卻從未有過正式交代，意即上杉家的家督與最高盟主謙信在死之前都未給予家臣們一個正式的繼承人選，也正因如此，造成家臣團們無法統一在一個旗幟之下，而是希望擁立一個自己希望或對自己有利的繼承人為家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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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謙信死前的上杉一門體制 |
關於這方面的探討，後世的學者們分析謙信死前的行動，亦是爭論不休，除了以米澤藩藩史(米澤上杉家官史)為史料基礎支持的上杉景勝後繼說之外，亦有上杉景虎後繼說及後繼者兩人說，即有可能是打算讓上杉景虎繼承山內上杉家及關東管領職，上杉景勝則可能是繼承越後的國主地位的越後上杉氏。然即使是後繼者兩人說，亦有許多不同的看法，多數支持後繼者兩人說的人們認為山內上杉由上杉景虎來繼承，而兩位繼承人其實是分開各自獨立互不隸屬者為多數人的看法，同時亦有人認為由上杉景虎繼承山內上杉氏，並讓上杉景勝以重要一門及越後國主的身分支持者上杉家當主上杉景虎，即上杉景虎為真正的後繼者。
(相關討論亦可參考
一個上杉，各自表述。－上杉謙信與其遺留的繼承者問題－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19/04/blog-post_19.html )
但是片桐昭彥卻提出另外一個新穎的看法，即片桐氏認為雖然上杉謙信應該是有意讓上杉景虎繼承山內上杉家，而上杉景勝則是繼承越後上杉家，但是上杉謙信卻可能有意讓山內上杉、越後上杉兩家的地位反轉，即原先本是山內上杉氏分家的越後上杉氏，可能自景勝、景虎一代之後變成以越後上杉氏(上杉景勝)為宗家，反而原本的宗家山內上杉氏(上杉景虎)成為地位低於越後上杉氏的庶家，亦即上杉謙信的後繼者，實為繼承越後上杉氏的上杉景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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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桐昭彥所提出的上杉謙信晚年的上杉家布局假說 |
片桐氏的見解雖然令人感到新穎，但是在戰國時代也並非無類似案例。如越後上杉氏的分家上條上杉家，以上條十郎清方為始祖，歷代一來也向來以上條十郎(越之十郎、上杉十郎)一系為上條氏的宗家，但是自上條彌五郎定憲一代以後，上條十郎家系及上條彌五郎的家系卻有地位上的反轉，變成以彌五郎一系為上條氏宗家，上條十郎一系反而變成上條氏的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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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條上杉家與十六世紀越後上杉、關東管領山內上杉氏家譜簡表 |
但是片桐氏的觀點無法解釋「山內殿」對於上杉家的特殊意義，以及若是屬意上杉景勝的越後上杉氏為宗家，為何天正三年(1575年)之後，鄰國大名仍以「山內殿」稱呼上杉謙信及上杉景勝的情況，從這些國眾及鄰國對於上杉謙信特別是上杉景勝的稱呼來看，可看出在他們的眼中，上杉景勝依然是繼承山內上杉氏的當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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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鄰國眼中的山內上杉氏當主 山內殿 上杉景勝 |
然筆者對於片桐昭彥這種觀念與見解仍感到認同。因為從上杉謙信在天正三年替上杉景勝改姓之時，賜予其的官途乃是謙信在位早年成為越後國主的官位彈正少弼之時，或許就意味者上杉謙信有意讓景勝繼承越後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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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謙信賜與上杉景勝 彈正少弼 官位的上杉謙信 書信 |
而在上杉家的天正三年軍役帳中，上杉景勝使用「御中城樣」的尊稱，亦明顯差別於其他上杉一門眾的「殿」之尊稱，而有特意的強化上杉景勝的地位高於其他上杉一門眾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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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謙信死前的上杉一門體制 當中一門眾僅 上杉景勝 以「樣」字尊稱 (圖表參考 天正三年軍役帳製作) |
相對的上杉景虎有者後北條氏的血統，如讓他繼承山內上杉家督之時，想必後北條氏的阻力也會比其他人繼承來的少，但是這個想法雖看似合理，卻有違上杉家實情的一大問題，即上杉謙信本人對於北條氏政及後北條氏的不信任感。
自越相同盟破裂之後，上杉謙信對於後北條氏的當主北條氏政便極為痛恨，並認為其不可信任，因為越相同盟的失敗，不只是單純的與北條同盟的失敗，也使得支持上杉謙信並在關東反抗後北條氏擴張的國眾如佐竹義重、太田三樂齋(資正)、里見義弘眼中失去信任感，上杉謙信在這之後亦難以在與這些關東武士保持如永祿年間越相同盟前的緊密信任關係，因此上杉謙信事後對於越相同盟，是十分的懊悔，乃至天正四年(1576年)，流亡於毛利氏領地的幕府將軍足利義昭希望協調武田、北條、上杉三國和睦(甲、相、越一和)共同上洛對抗織田信長時，儘管武田方面表達強烈的和談意願及願意出兵美濃、尾張、三河、遠江等織田、德川領地，北條氏政亦表達願與上杉氏和解，但是上杉謙信雖願意聽從室町將軍的意見跟武田勝賴進行和解，卻不願與北條氏政進行和解，那怕是將軍之命令或是遭到天下之兵群起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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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向幕府將軍說明就算違反幕府將軍足利義昭之意也不願與北條氏政和解的 上杉謙信 |
當然除了現實的在關東利益上的衝突之外，恐怕上杉謙信在越相同盟之後，便視北條氏政的為人如同其在寫給關東武士里見義弘書信中評價北條氏政其人:「表裏仁」[1]，這評價若以現在的詞意理解，簡單來說即是「腹黑」之意，可見上杉謙信對於北條氏政這位年輕的後北條氏當主是既不敢大意，又不信任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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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政敵上杉謙信評價為人腹黑不可不防的 北條氏政 |
在這上杉氏與北條氏處於長期敵對，甚至上杉謙信本人對於北條氏的當主的敵視度遠勝於另一仇敵武田氏的情況。儘管從現有的文書上可以看出在越相同盟之後，上杉氏對於人質北條三郎(上杉景虎)的看法是被北條氏捨棄的棄子，就算如此，只因上杉謙信同情被北條氏拋棄的北條三郎的處境，而無限上綱到謙信有意立一個北條氏出身，且是北條氏當主之弟的養子為上杉家當主，是無法讓人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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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景虎 圖取自 遊戲 信長之野望 大志 |
尤其從現階段的文書來看，上杉景虎主要的文書及活動是在越相同盟期間，至越相同盟崩壞之後，儘管上杉景虎並沒有被遣送回北條家，但是也從上杉氏的政治舞台中消失，而就算是越相同盟期間，上杉景虎的處處行動都要向上杉氏的奉行人山吉豐守、直江景綱等請示，而其出身家族北條氏送來的書信亦要送給上杉氏奉行人山吉豐守等檢查內容，而上杉景虎亦無直接面見上杉謙信的權力，反而需要上杉氏的奉行人直江景綱等居中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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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吉豐守 圖取自 遊戲 信長之野望 大志 |
如果真上杉謙信有意培養上杉景虎做為自己的接班人，或者是以上杉一族身分輔佐上杉家當主，也應當能找到一些上杉景虎活躍於政治、行政乃至軍事命令等的文書，但是很遺憾的，在越相同盟破裂到御館之亂爆發這將近七年的時間，卻是處於空窗期，幾乎無法找到這些上杉景虎參與軍政行動的史料，從這些種種跡象來看，上杉景虎怎麼都不像是上杉謙信屬意培養的接班人。
就算果真謙信真的屬意上杉景虎繼承山內上杉氏，那麼恐怕他在軍役帳裡，也只會被寫作「山內殿」，地位低於「御中城樣」的上杉景勝之下。
然就算是繼承山內氏當主，現階段的史料亦找不到上杉景虎被稱為「山內殿」的史料，反而是上杉謙信及上杉景勝，在他國的文書上，關東的國眾或是鄰國大名曾稱兩者為「山內殿」。
不管如何，由於上杉謙信的急死，使的我們已經無從了解上杉謙信對於後繼者的安排想法，甚至他是否有即時安排後繼者。但是從既有的文書來判斷，從天正六年(1578年)三月直到天正六年五月的兩個月期間，鄰國們對於上杉氏的認識大都是上杉景勝應是上杉氏的當主，反而自五月之後，上杉景虎宣稱自己是上杉家當主的情況，才浮上檯面，上杉景勝及上杉景虎的內戰真的是因爭奪當主而引起的嗎?
在傳統的通說及大眾的認識上，普遍是這麼認為的，甚至也因為如此而有上杉景勝後繼說?上杉景虎後繼說(上田長尾叛亂說)?上杉謙信的後繼者兩人說?等諸多對於上杉氏當主的猜測。然今福匡先生卻在其著書《上杉景虎》[2]中認為，御館之亂爆發的真正原因並非在於上杉家當主之位的爭奪，三條領(今新潟縣燕市)的問題，才是御館之亂爆發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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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福匡:《上杉景虎》 |
(延伸閱讀:
今福匡《上杉景虎-窺視謙信繼承權的反主流派盟主》讀後感
http://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0/07/blog-post_29.html )
因為上杉謙信的急死，使得失去英雄般領導者的上杉家頓時之間變成鬆散且各自心懷鬼胎的一盤散沙，就在這一盤混亂無法達成決議的後繼者爭辯時，議事堂突然出現一個人的身影，她是死去的重臣直江景綱的遺孀‧山吉氏。
當然山吉氏不會無故登場，在上杉謙信與病魔力戰三天三夜時不歇不息的在病榻前照顧上杉謙信的山吉氏立即投出一顆震撼全場的震撼彈，即表明在謙信公與病魔力抗時，曾一度迴光返照指定其屬意的後繼人選，眾人聽到後屏息以待，最後山吉氏終於說話並高喊者:
「上杉景勝才是不識庵謙信公的屬意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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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大河劇《天地人》中的直江景綱之妻山吉氏（妙椿尼）（萬田久子飾演） |
頓時之間幾家歡樂幾家愁，但家臣僅管心中或有雀喜亦或不滿，也只能暫時壓抑。
這段山吉氏宣布上杉謙信的繼承人為上杉景勝的橋段曾在2009年的大河劇《天地人》中出現，而其根據是成書於17世紀末的江戶時代中期，代表米澤上杉家官方立場的米澤藩官史，《上杉家御年譜》，在當中的首卷《謙信公御年譜》[3]在描述上杉謙信中風後，儘管召來醫生進行醫治，但是群醫束手無策，隨後便提到直江景綱的遺孀山吉氏當者上杉眾家臣宣稱上杉景勝才是謙信公屬意的繼承人，也在這背景下，上杉景勝臨危受命，成為上杉家的新任當主及關東管領。
雖然看似張力十足，也因此被以直江兼續及上杉景勝為主角的大河劇《天地人》採納，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米澤藩所編撰的《謙信公御年譜》其實是具有帶「政治立場」的一本「官方史書」，目的是要解釋為何上杉家得以度過戰國時代，以及為上杉家統治米澤的領國透過教育及歷史建立「政治基礎」。
因此米澤上杉家在代表「官方歷史」的《謙信公御年譜》末尾及《景勝公御年譜》兩度強調上杉景勝在得到上杉謙信的遺言成為當主，尤其是《景勝公御年譜》更在隨後強調當時上杉家諸將包含「上杉景虎」在內皆服從上杉景勝為上杉家當主，目的也是強化缺乏上杉謙信正式背書的「政治基礎」的上杉景勝的統治正當性，而刻意強調「君權(軍)神授」，以及「上杉景虎最初也服從(但後來造反)」等，試圖營造出上杉景勝乃是不折不扣的合法繼承人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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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有「政治立場」的米澤藩官史 《上杉家御年譜》 |
不管如何，上杉景勝在謙信死後兩日的三月十五日，便以上杉謙信的繼承人之姿連同籌劃的上田眾替謙信公舉辦盛大葬禮，而在上杉謙信的棺木旁守靈的則是上杉景勝、上杉景虎、上條政繁及政繁之子畠山義春等四個與上杉謙信關係最深的男性親人，若根據《謙信公御年譜》[4]的記載，上杉謙信死時越國百姓感念上杉謙信長年之仁政，因此無分男女老幼，聽聞謙信逝世的消息，宛如喪父之痛。
上杉景勝在替上杉謙信舉行完葬禮之後，發文致書給各個領主與鄰國大名告知上杉謙信的死去及自己繼承上杉氏當主一事，如在三月二十四日發出致書使越中的小島六郎左衛門職鎮得知謙信公死去而景勝公將遵照遺言進駐實城(本城)並贈上一把打刀望小島氏也能繼續為上杉家盡忠。
上杉景勝依照上杉謙信的遺言進入實城後，立即命家臣河隅忠清以及飯田長家盤點上杉家的金庫，於五月六日完成清點，最後清點出與上杉謙信長年所累積下來的黃金共兩千七百二十四枚六兩三分。
四月三日會津的蘆名四郎盛隆也收到上杉景勝的來信與禮物，從中表現出上杉景勝試圖友好蘆名氏與宣誓自己正是上杉謙信公的正式繼承人。
景勝致書蘆名氏的原文[5]
「態啟述、仍去月十三、謙信不慮之煩不被取直遠行、恐怖可有御察候、爾而任遺言、景勝移實城、万方仕置等、謙信以在世ニ不相替申付候、可御心安候、扨亦、其国別而深重之筋目、淵底見聞、当代猶以不可有別儀之条、弥入魂可為快悅候、隨而見合候条、具足一領、甲一刎進之候、猶両使可申候、恐々謹言、
追啟、雖無見立候、寒物一ツ進之候、御自愛可為喜悅候，以上、
卯月三日
景勝（花押）
蘆名四郎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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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知鄰國大名前當主上杉謙信死因的上杉家新當主 上杉景勝 |
中文翻譯
「特意來報
去月十三日，謙信因突患急病，且藥石罔效而終告病亡。如此可怕之事，還請閣下諒察。
自從那之後敝人遵從謙信的遺言，入住春日山城的本城，並下令各方諸事的處理，不可有異於謙信在世之時，故還請閣下安心。
且敝國與貴國向來有特別而深厚之誼情，敝人早有所聞；唯不願與貴國互執干戈，若能夠與貴國之交情更勝於謙信在位之時，將令敝人倍感歡喜。
故此，作為見面禮，敝人附上具足一領、兜(頭盔)一頂。
以聊表初交音信之誼。
詳細之事，敝國兩使將在替閣下另作禀告。
追伸‧雖未加鑑識，還欲呈送玩物一件，
望閣下笑納
閣下若喜愛此物的話，實在不勝感謝。
以上。
四月三日
景勝（花押）
蘆名四郎盛隆殿 」
三月十八日至四月期間，上杉景勝陸續得到一門眾上條政繁、山浦國清、能登七尾城代鰺坂備中守長實、越中松倉城主河田豐前守長親、魚津城主吉江織部正定俊、諏訪左近、唐人親廣、長澤光國、下郡的本庄雨順齋繁長與雲洞庵等上杉家臣的支持與誓詞。
然而烏雲依舊壟罩在春日山城上空，久久無法散去……
[1] 意指深藏不露，不可輕視。
[2]今福匡:《上杉景虎─謙信後継を狙った反主流派の盟主─》，京都，宮帶出版社，2011年2月1日第一刷
[3] 《上杉家御年譜一 謙信公》，米澤，米澤溫故會，昭和五十一年六月十日，頁495。
[4] 《上杉家御年譜一 謙信公》，米澤，米澤溫故會，昭和五十一年六月十日，頁496。
[5]書信內文轉引自《戦国武将からの手紙―乱世に生きた男たちの素顔》，頁.105~106。
延伸閱讀:
一個上杉，各自表述。－上杉謙信與其遺留的繼承者問題－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19/04/blog-post_19.html
上杉謙信死亡之謎-官方說法篇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1/02/blog-post_46.html
御館之亂景勝景虎將士傳(二) 上杉景虎簡傳(1554~1579)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17/09/15541579.html
今福匡《上杉景虎-窺視謙信繼承權的反主流派盟主》讀後感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0/07/blog-post_29.html
(肆章)御館之亂-第三節 分庭抗禮
(肆章)御館之亂-第五節 援援不絕
(肆章)御館之亂-第六節 大勢已定
(肆章)御館之亂-第七節 御館炎上
(肆章)御館之亂-第八節 餘敵掃蕩
(伍章)大敵當前-第一節 四面楚歌
https://sengokujapan.blogspot.com/2023/04/blog-post_19.html
(伍章)大敵當前-第二節 甲州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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